“我马上到!”保安翻查一遍登记表,拎起电棒,往上冲。
“你拿起桌上的东西,对着镜头分享一下日常。”摄影师勾勾手指。
简直端起咖啡。
冰凉感顺着手心往体内流。
“大家好。”
因为不够熟练,他的声音有些干巴。
“你不是拍过电影吗?”摄影师放下道具,悉心指导,“找找当时的感觉。”
试拍两三次都没能进入状态。
眼睛望向镜头的时候,他总想起和儿童写真馆老板对线那次,铺天盖地的恶评……
他抬眼,望着略高的镜头,“这个机位拍出来,会不会太女性化?”
摄影师嗤笑,“你本来就是男生女相。”
“小圆眼,个也不高,还想拍出阳刚之气?”
一通点评后,摄影师朝一旁的工作人员比手势,“给他嘴巴涂红点,有点色差。”
调整过后,过分甜美。
朴哉跃上前指导,手臂撑着桌子,“坐在镜头前就要学会演戏,你试着幻想自己现在的角色是当红顶流。”
“就用你这张脸积极媚粉,会吗?”
他说的很清楚了。
“好。”简直吸气,就势。
保安气势汹汹地走来,“老板,陌生人在哪?”
朴哉跃竖起手指,指向床边,“抬走。”
“这不是您的……”在公司装修阶段,老板亲自来监工。保安经常碰到这个人围着老板打转,还一口一个哥哥。
“不是。”朴哉跃脸色严肃。
“好嘞。”
老板发话,保镖不得不从。“噗”,他往手心里吐了口气,用棍子别住朴宰筠的手腕,往外拉。
“哥!”
根本看不清棍影,手臂就完全被捆住了。
朴宰筠大声嘶吼,双脚蹭着地面,不愿离开。
现场打斗声过于明显,摄影师停止拍摄,走到简直身边,认真传授经验,“小孩,爱豆这个职业就像是商品,你要做的就是营造出一种完美男友的人设。”
朴哉跃脚踹不肯离开的弟弟,同时还能扭过头,附和摄影师的话,“想象你谈恋爱的时候是如何和恋人相处。”
“哥。”朴宰筠负隅顽抗,手指扒着门框,“我来给他拍。”
“不用任何想象,我能拍的超级好。”
“你行你上呗。”摄影师一听这话,干脆撂挑子走人。
工资按天计算。
他今日接待了数百位艺人。
虽说拍摄时长短,可每个人的脸型身材完全不同,他扛着摄影机找角度,找场地……
一天下来,忙活不停。
最后这个还是重量级的。
既要时长与其他艺人一样,又要画面精致。
每一帧构图与动作都要精心设计。
他巴不得有人能来接班。
眼看有人倒戈,朴宰筠扯着嗓子大喊,“简直,你说话呀。”
简直低眉顺眼,胆怯的声音含糊不清,“朴宰筠之前帮我拍过,成片还挺好看的……”
没人可以质疑朴宰筠的拍摄能力,他生来就对美有着很强的感知力。
“拍完,赶紧滚。”
资方言明重点关注简直,朴哉跃也想拿到最好的成片。
“好。”
朴宰筠甩开保安的手,认真捣鼓设备。
他用长指掀开满是划痕的镜盖。
“用这样的设备能拍出好图吗?”朴哉跃眉头一拧,退到一旁。
“哥送的,就是最好的。”
朴宰筠说着,举起相机拍摄。
这个老古董是他几年前送给朴宰筠的。
家里总是维持着虚假的温馨。
朴宰筠过十四岁生日时,养父养母宴请亲朋好友,他当时没能躲掉,随手拿起厂家送的成品相机当作礼物送出。
也就是在那一年,朴宰筠的拍照天赋突然觉醒了。
“拍好了。”
朴宰筠导出视频,逐帧修图,随后,弯起亮晶晶的眼眸,看向一旁发愣的男人,“哥,把我联系方式加回来,我才能把图给你传过去。”
“你这是在威胁我?”朴哉跃冷冷地问。
朴宰筠扶正桌上的工作牌,“才不是呢。”
“那你直接传给营销部经理。”朴哉跃的声音里没有一丁点温度。
他拾起地面的纸屑,转身,看着简直,“去吃晚饭吧。”
“哦。”
简直正愁找不到机会离场。
走出半米远,朴哉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的建议是不吃,你这张脸确实完美,但放在大屏幕上会有点显肥。”
朴宰筠抓住机会,“我能留下给简直拍照吗?”
简直顿住脚步,“我能问问让你关照我的合作方是谁吗?”
“何敬。”朴哉跃一点也不掩饰。
“哦。”
“肯定是何书颐想帮你。”朴宰筠再次插话,“你可真走运。”
“闭嘴。”朴哉跃环顾一圈,一拳击向他的脑门,“快滚。”
…
已经这样了,朴宰筠还是不愿意离开,顶着一张半肿的脸,在公司里晃悠。
将硬币投进卡槽,一瓶矿泉水滚了下来,简直弯腰,拿起瓶子,随口问,“你喜欢你哥什么?”
“不知道。”朴宰筠坐在长椅上,鞋底与地面轻轻摩擦着。
两人也算是旧相识,简直不去吃晚餐,坐在他身边,唠嗑,“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小行星综合症。”听到这个问题,朴宰筠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眸间那些不透明的漂浮物缓慢移动,如同宇宙的缩影。
“我哥之前觉得丑,我就带着美瞳。然后他又说好看,我就不带了。”
一个不折不扣的恋爱脑。
“啧。”简直无话可说,拧开瓶盖,吞水充饥。
朴宰筠搓着发烫的掌心,问,“你们宿舍还有空位吗?”
“没有。”
宿舍四人刚好四个床铺。
“那咱们挤一挤。”朴宰筠说,“我爸说了,必须把我哥带回去。”
床超级窄,简直不想和他挤,赶忙转移话题,“你哥为什么那么讨厌你?”
“不知道。”一提这茬,朴宰筠的眼神就变得忧郁了,“从有记忆开始,他就不喜欢我,在人前还能对我笑笑,没人的时候就不理我。”
“总不能无缘无故吧?”简直不解。
朴宰筠俯身,去绑松散的鞋带,“我不想知道我哥为什么讨厌我,我想知道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喜欢我。”
“呃。”冷冽的甘水滑过喉咙,简直干咽一口空气,轻声问,“这世界上那么多人,你为什么非要喜欢一个讨厌你的?”
“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