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程手中的酒瓶早已经被敲碎不知道丢哪去了,现在手中空无一物,面对人高马大的当地人,哪里还能够招架。吕少杰担心他受伤,只能尽量挡在周景程身前,少不了多挨上几拳,隐隐有些站立不稳。
就在这时,突然一把椅子横空飞来,正砸中准备用酒瓶袭击吕少杰的家伙,将他打得一个踉跄。跟着两名身着黑西装的东方男人挤入人群,不由分说对那三个中年当地人便是拳打脚踢。
这两个黑衣人明显练过,身手狠辣,片刻便将三人打倒。周景程这时缓过劲来,查看吕少杰受伤没有,然后将他拉到自己身后,对两个黑衣人说道:“不用留手,打到他妈都不认识他们为止。”
这两个人都是周家的保镖,之前为免打扰周景程与吕少杰叙旧,便留在外面车上。此时酒吧里发生骚乱,他们担心周景程安危,这才进来查看,及时加入战局。
许是事态越来越不可收拾,而且吃亏的又是本地人,酒吧老板终于按捺不住选择报警。
“都住手,我已经报警了。”
酒吧老板的喊声似乎提醒了吕少杰,一把拉住还要跃跃欲试的周景程。“景程,酒吧报警了,你要是被警察带走,明天可就真参加不了自己婚礼了。”
周景程这时也冷静下来,不甘心地瞪视了那三个仍在挨打的中年人一眼,勾起嘴角说道:“便宜他们了,走少杰,趁现在混乱,咱俩该溜了。”
“那他们...”吕少杰似乎还在担心那两个保镖。
“没事,处理这方面的事情他们比你有经验。”说着,周景程拉起吕少杰,默默混入人群,找机会跑出了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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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雨婷从酒吧里的出来,心中仍然愤愤不平,若不是珍妮拦着自己,总不会就这样放过那些家伙。
“总是这样,你们就不应该拦着我。”
珍妮是乐队的吉他手,也就是之前的金发女孩,走在苏雨婷身边安慰道:“苏,这里不比你在家中,我们是来演出的,还是少惹不必要的麻烦,这样对我们自身也好。”
“好什么好,就是你们这样,才助长了那些老色胚的恶行。再让我遇到,我非撕烂他们的那副嘴脸。”
跟在身后的贝斯手萝拉说道:“不是已经有人去教训他们了。”
“你还好意思说,人家都看不下去了,你们竟然就只知道跑。”苏雨婷也不回头讽刺道。
鼓手崔西叹口气:“不跑还能怎样?让我们拿着乐器去跟他们打架?苏,我们就只是一支乐队而已。”
个子最小的电音手杰西卡却插口道:“崔西,你的鼓槌倒是可以敲人,忘了当初怎么敲我的?”
“杰西卡,你就别跟着捣乱了。”珍妮打断她们的胡闹,转头拉住苏雨婷。“苏,以我们现在的情况,能有演出的机会已经很不容易。在这样的场所我们只能忍耐,没看连酒吧老板都没出来阻止嘛!那些人保不准就是些地头蛇,咱们惹不起,但总能逃得起。”
“哼!就不该去那样的地方演出,要不是...”苏雨婷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心里也清楚,想要乐队继续下去,再如何不愿面对的,她都得试着去接受。这是自己的选择,更是代价。
珍妮明白苏雨婷心中的苦涩,可有些事她们帮不上忙,劝了也没用。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苏雨婷身边,尽量让这支乐队走下去,努力看到梦想的方向。
接下来的路苏雨婷没有再说话,她感觉有些累。在国内的时候,自己是堂堂的大小姐,锦衣玉食,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
都怪家里的老头子,非要送自己来英国学经济。他自己,却趁这个机会与秘书夏雪茹搞得不清不楚。
当初母亲去世时,他可是承诺过绝不给自己找后妈的。可这又是在干什么?夏雪茹才多大年纪,自己叫她一声姐姐都未必会有多少人相信。搞这种老牛吃嫩草,他不嫌丢人,自己还嫌丢人呢!
所以自从那次回国撞破了他们的关系,苏雨婷便再也没有回去过。任由父亲想尽办法哄劝苏雨婷也不妥协,甚至干脆毕业后选择留在英国追逐起音乐梦想。
可是这条路真的不好走,毕业后的她们就只是几个默默无闻的年轻人。接不到正式演出的机会,甚至连那些像样的娱乐公司,都对她们这种没有经验的乐队不理不睬。
原本苏雨婷还可以靠父亲打过来的钱支撑乐队开销。可是最近父亲不知道是听了谁的鬼主意,竟然为了逼她回国,冻结她在英国的银行账户。没有了经济来源,想要生活下去,就只能出来打工。
乐队的其他几个女孩还好,苏雨婷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哪里会打工,对别人点头弯腰,比让她回国还难。不得已,在其他几个女孩的建议下,她们开始在夜店、酒吧这类的场所演出,虽然收入微薄,但暂时也能缓解些燃眉之急。
只是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苏雨婷觉得梦想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
回到练习室,其他几个女孩放下设备便离开了。她们在这座城市里都有家,可以有亲人的怀抱来温暖疲惫的心。苏雨婷却只能继续留在练习室中,孤独地看着四面墙壁,感受着伦敦清冷的风。
自从父亲不再给她打钱,苏雨婷便只能找房东退掉原本租住的那栋房子。这间练习室是她最后的坚持,如果连它都没有了,那么音乐梦便彻底碎了。所以她如今就住在这里,一张简易的折叠床,承载了她仅有的温暖。
还记得早上父亲打来的那个电话,在这夜深人静的晚上仿佛仍然萦绕于耳边。
“雨婷,最近还好吗?”
“你还在乎我过得好不好?”这样的开场白,父女俩已经不知道重复过多少次。
“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是你父亲,当然在乎你过得好不好。”
“从你停掉我账户的那一天,就已经不把我当女儿了吧!”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你都毕业了,还一直留在英国不回来,成天搞什么乐队到处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
“那也比你强,我这是梦想,不像你,一把年纪还学人家养情妇,她夏雪茹都可以做你女儿了吧!”
“这是和父亲说话的态度吗?在国外这几年,看看你都学到些什么?夏雪茹她就是个秘书,工作上关系密切了点?就成为你不回家的理由吗?”
“得了吧!你们那些破事还有人不知道吗?管我之前,还是先把自己洗干净吧!”
“雨婷你...”
“我什么我?你说,你这样对得起妈妈吗?”
“怎么又提起你妈。”
“妈走的时候,你就知道忙工作,对这个家你付出过多少?还记得当时你是怎么说得?”
话筒里沉默了,就只隐隐还残留着苏雨婷默默地哭泣声。过了好一会儿,对面才又有声音传来。
“雨婷,爸爸老了,你又不在身边,也没个人照顾,你要体谅我。”
“体谅你,谁体谅我?”苏雨婷的声音也因为哭泣而弱了许多。
“回家吧!集团里的事情现在都靠我一个人撑着,早就力不从心。你学习这么多年经济,回来帮帮我吧!未来集团都是要交给你的。”
“你们商场上的那些事我不感兴趣。让夏雪茹再给你生个接班人吧!如果你还老当益壮的话。”
“雨婷,你就这么不肯原谅我吗?如果你再这样固执,我就安排人...”
“安排人过来抓我回去是吗?这话你都说过多少次,还有意义吗?告诉你,我现在拜你所赐,早就不住在原来那个家了,你们再也别想找到我。”
“雨婷,你现在...雨婷...”
苏雨婷不想再听到父亲的声音,直接就准备挂断电话。对面就只来得及留下一句:“雨婷,爸爸想你...”声音便戛然而止。
所有的恨都是因爱而生,爸爸想你,父亲最后的那句话,此刻依然在这间练习室里回荡。
夜已渐渐深沉,折叠床发出吱吱的响声,在这样安静的晚上,仿佛窃窃私语的秋虫。
苏雨婷辗转难眠,起身推开旁边的小窗,看向天空上的月亮。若是在国内,该是过完中秋节了吧!月已渐渐残缺,就像离家的孩子,失去了团圆的那份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