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就被关在这里,将近四个月,虽然萧丛衍并没有对顾沉做什么,仅仅是将他关在这里,一应吃食虽不若外头好,但也没让他饿着肚子。
但即便是这般,顾沉也被折磨得没了人样。
在这样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不知道他在哪里,不知道谁抓了他,不知道他将要面对什么。
整整四个月。
这份心情,可想而知。
忽然见来了一个外人,顾沉一个激灵,连忙看向外头。
“你,你是谁。”
“是你让人抓的我吗?”
烛火瞬间点燃,然后顾沉就看到了皇帝。
本就阴鸷嗜血的皇帝眼下面无表情,抬起顾沉的下颌,活像在看一个死人。
在看到昔日里温文尔雅的少年郎如今头发披散,胡子拉碴的模样,皇帝这才放下心来。
“顾沉,你喜欢阿宁?”
顾沉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是皇帝将他给囚禁了起来。
皇帝为什么要囚禁他,难道是因为康乐公主?
因为他没有求娶康乐公主,所以皇帝道对他心生不满。
这样的理由放在旁的父女身上或许匪夷所思,但顾沉知晓,皇帝偏执又强势,如何匪夷所思的事情放在皇帝身上,都是有可能的。
阿宁,是宁宁吗?
顾沉略有些迟疑。
皇帝陡然眯起双眸,“你不喜欢阿宁?”
大有一副若顾沉说个是字,他便能将他给生吞活剥了的冲动。
阿宁那样好,怎会有人不喜欢?
“喜,喜欢。”最终在皇帝威逼利诱之下,顾沉咽了咽口说,不曾违心去说。
那是他的小妹妹,又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他自然是喜欢的。
“朕便知道,你不安好心!”皇帝当机立断道。
“但是顾沉,阿宁说,她爱的是朕,她爱朕,依赖朕,还......喜欢朕的身体。”
“所以,你便死了这条心吧。”
顾沉还有些懵,完全不理解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可是,虽然阿宁并不喜欢你,但朕还是很不高兴。”
“敢觊觎朕的女人,你实在该死!”
阴森的目光在顾沉身上搜寻。
一想到顾沉曾觊觎顾莞宁,想他二人一同长大,想阿宁叫他‘沉哥哥’,想他们曾经历了那么漫长的岁月,想顾莞宁曾视顾沉为光,萧丛衍就恨不得将人给撕碎了。
这个男人只会给阿宁带来遭难,因为他,阿宁被顾家扔到了那个庄子上。
因为顾沉,阿宁被康乐针对羞辱。
因为顾沉,阿宁和康乐之间至今矛盾重重。
而阿宁至今还念叨着他。
初始将顾沉关在这里,是因愤怒,而这些愤怒中更夹杂着一丝害怕。
他深刻的明白顾沉之于顾莞宁的意义就似顾莞宁之于他的意义。
他害怕有人会将顾莞宁从他的身边夺走,所以他卑劣的将人关在这里。
但现在他觉得这还不够。
他看向顾沉,如今的顾沉早已没了昔日里清风朗月的模样,只他知道,顾莞宁喜欢的又哪里仅仅是他的模样?
“想出去?”皇帝问道。
顾沉猛地点头。
从皇帝的话中,顾沉意识到了一些什么,他拼命的想要反驳,“微臣对阿宁,从无半点.......”
“谁准许你叫‘阿宁’了?”皇帝骤然站了起来,他倾身上前,掐住顾沉的脖子道:“那是朕的阿宁,只有朕能叫,你怎么配。”
顾沉几乎呼吸不过来,更别说去辩解了,脸颊涨得通红,有一瞬间,顾沉以为自己会死。
但最终,皇帝放开了他。
他不能对顾沉下手,他这双手,不能沾了顾沉的血。
若被阿宁知道,便会无法挽回。
他抬了抬手,对一旁的侍卫道:“朕要看他痛苦,便用贴加官吧。”
“不要留下伤口,一点儿都不要。”
顾沉六岁那年,便因着顾婕妤的缘故,顾家举家搬迁到了京城,他更是顺风顺水。
在这样环境中长大的顾沉,哪里知道贴加官是什么。
他只是看到刑官拿了一张桑皮纸过来,然后盖在了他的脸上。
一口又一口的口水朝他脸上喷去,如此反复,一张又一张,顾沉感觉到了窒息的痛苦。
他以为自己快要死了,那人又骤然放松,还没等他劫后余生,又是一张崭新的桑皮纸。
“皇上,我错了,微臣错了,微臣从来没有......”
“微臣和宁宁是......”
“啊啊啊......”
萧丛衍就这样看着,看他痛不欲生,看他丑态毕露。
那个被阿宁心心念念记在心上的少年郎也不过是个懦夫一样,到了关键时候,也只想着同阿宁撇清关系。
皇帝越发厌恶顾沉,只让人继续,他自己则出了暗牢。
皇帝怕顾莞宁察觉到不对劲,故而沐浴之后才又回了宫中。
但此时顾莞宁竟不见了。
皇帝连忙叫来了值夜的宫人,因顾莞宁不喜睡觉的时候有人近前伺候,所以守夜的宫人也是在外间。
那宫人也是一脸懵,“奴才一直睁着眼睛呢,压根就没看到皇后娘娘出去。”
“奴才也没有。”
都没有看到,一个大活人便能凭空消失了?
皇帝很快就想到了暗牢,闻言什么也没说,匆匆的便下去了。
而此事顾莞宁正在暗牢深处,她和顾沉离得极近,似是想要解开束缚住顾沉的链子。
那链子太沉太重,只她怎么也解不开,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侍卫也不敢阻拦,只上前劝说着。
皇帝目光晦涩不明的看过去,朝侍卫挥了挥手,让人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