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日日都梦到这个女人,按理说谢景明应该松了一口气。
他晚上可以好好休息,白日里可以好生处理国事。
但事实并非如此,他竟觉好像缺失了什么。
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让他竟感觉到淡淡的忧伤与失落。
谢景明去洗了冷水澡,他觉得自己应该冷静冷静。
他该是冷静的、自持的,而不是这样被人轻易影响的。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但非他所愿,他生平头一次体会到无力的感觉。
心中升腾起一点淡淡的幽怨,谢景明问荣公公,“她这些日子在做什么?”
荣公公揣着明白装糊涂,“您说谁?”
皇帝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荣公公连忙道:“顾乳娘这几日里都在带着小皇子,不知怎的,小皇子只缠着顾乳娘,也就是说顾乳娘要白天黑夜的一直陪在小皇子的跟前,只怕是累坏了?”
“怎么回事,没有让太医去看一看谢宥吗?”皇帝问道。
荣公公道:“小皇子刚有这样情况的时候,皇后娘娘就让太医看了小皇子,小皇子身子康健,吃得好睡得好,就是认人。”
三个多月的孩子,哪里会认人,又不是说只顾莞宁打小照顾他。
谢景明道:“那让太医看看另外两个乳娘。”
“这老奴倒是没想到,只怕是皇后娘娘也没想到,不过话说回来,几个乳娘平素里吃喝都有要求,也都是一样的,一般应是不会有什么差错。”荣公公不由道
谢景明又想起那日里甘泉宫初遇,不由气极反笑,“那可不一定,有些人看着纯良柔弱,说不得心眼最多。”
一个人平白无故的出现在他的面前,没多久,谢宥又只要她。
皇帝觉得,约莫还是顾莞宁从中动了什么手脚。
“摆驾凤鸾宫。”皇帝寻思着他一直这么浑浑噩噩的也不是个事,倒显得他怕了她,不若去瞧瞧这人究竟是神是鬼,还是装神弄鬼,于是他方道:“不用惊动皇后,朕就是去看看谢宥。”
荣公公哪里不明白,连声道:“老奴遵命。”
已至深夜,不过许皇后并没有歇下。
距离那日里已经过去五日里,但这五日里,王乳娘一直都没有动作。
翠柳在一旁道:“倒也不是王乳娘没有动作,只是那顾乳娘戒心极重,从来不喝王乳娘递过去的东西。”
“蠢东西。”许皇后道:“想让人入口的东西,可以有千万种法子。”
“这几日里,本宫要看到结果,这宫里不能有不在本宫控制范围内的东西存在。”
其实要说勾引皇帝,这宫里从前虽然少,也不是没有过。
只顾莞宁却是头一次在勾引了皇帝后,还能活着的。
这就不行了。
许皇后又问道:“沈家那边的情况呢?”
昌平公主在许皇后这里哭诉了好几回了,小姑娘软糯糯的诉说着自己对沈傲的喜欢,眼巴巴的求她赐婚。
昌平公主并不知道沈傲已有妻室。
许皇后怎么能不心软,偏生沈家那边情况太过复杂了一些。
但再复杂,只要是昌平想要的,她都要给昌平弄来。
翠柳道:“沈家那边的情况也有些复杂。”
“如何复杂了,婆婆要弄死儿媳,不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情了吗?”说到这里,许皇后有些不耐烦了。
“总不会是她们于心不忍。”
翠柳道:“这倒不是,沈家婆媳是个贪婪的,从宫里刚回去便筹谋着这件事情了,只不想她们商量的时候,好似是被沈傲的夫人听到了。”
“结果沈傲的夫人直接揣着娃就跑了。”
“因为事发的时候正巧沈家那个大儿媳偷人,差点被打个半死,被吸引了心神,他们便没顾得上沈傲的夫人。”
“刚开始他们以为这沈二夫人就是在外边逛逛,后来才觉察出了不对劲。”
“沈家的人不敢通报官府,一直在私底下找,也没找到。”
“蠢货。”许皇后面有不虞。
翠柳宽慰道:“他们那样的出身,便注定了是些眼皮子浅的,不过话说回来,这沈二夫人失踪了几个月,她一个妇道人家,怀着孩子,对京城又人生地不熟的,说不得人便出了什么意外,不妨便让沈家当这人死了,让沈傲直接迎娶昌平公主也就是了。”
“不行。”许皇后道:“若是昌平嫁给了沈傲,这人又回来了,到时候又置本宫的昌平于何地。”
皇帝宠爱女儿是真的,可他一板一眼也是真的。
届时皇帝自然不会容许自己女儿嫁给沈傲,也不会允许昌平占了沈傲夫人的名分。
难道她的公主要给人做小?
皇后揉了揉眉心道:“沈傲那边怎么说?”
翠柳有些为难,“这人当真有些迂腐,按理说如今沈傲的夫人失踪,他顺理成章的迎娶公主,谁也不会说他不是,偏这人只说他夫人生死为名,他不会考虑这些。”
许皇后却目露欣赏,“是个有原则,不愧是昌平看重的人。”
“这样本宫的昌平嫁给他后,本宫才不会担心。”
阿谀奉承的人见得多了,许皇后知道什么是真正能托付终生的人。
“不过他说得也没错,得确定人死了。”
“这样吧,让沈家人以沈傲的名义去报官。”
“他们夫妻多年,多少都有些感情。”
“要谋杀沈二夫人的只是沈家婆媳,沈二夫人听闻沈傲寻她,自然会感动。”
“先将人给骗回来,再杀之。”
“到时候,昌平再嫁到沈家。”
她想了想又说:“这一段时日里,不要让昌平去寻沈傲,免得让昌平伤心,也让她落了人话头,待到本宫替她清理了所有的绊脚石再说。”
“王乳娘那边你给她出出主意,别不上心。”
皇帝现在看着是不近女色,可这样的人要么一直不近女色,真要动了心,只怕难弄。
翠柳领命去了,但不过一会儿就回来了。
“娘娘,王乳娘说她得手了。”
“刚刚的时候,顾乳娘喝下了掺下了砒霜的茶水,现在八成人已经没了。”
许皇后听闻这个消息,面上倒没有多少兴奋,她并没有将顾乳娘当成一回事,只是因着本性的谨慎,方才让人做下此事。
“这事既是解决了便好,今夜先别让人过去,明天早上再让人去收尸。”许皇后淡淡的吩咐道,然后便去睡下了。
皇帝过来的时候,凤鸾宫中各处的灯火已经暗了下来,唯有小皇子住的偏殿中灯火通明。
小皇子哇哇大叫,声音越来越厉害。
分明是饿了,偏没人来哄。
皇帝对这便宜儿子并没有什么慈父的心肠,不会像对待昌平公主那样悉心关照,但也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在这宫中堂而皇之的玩忽职守。
一时只觉得那女人进宫当乳娘果真是幌子,目的只是为了勾引他。
他心中说不上什么感觉,失望有之,失落也有之。
皇帝没让常公公跟着,男人来到偏殿中,大门被推开,婴孩的啼哭声忽然停下,好奇的看过去。
而偏殿的角落中,小妇人小脸娇艳欲滴,目光涣散的跌坐在地上,衣衫已然凌乱,她似是想要扣住衣衫,又控制不住的撕扯开来。
谢景明走得近了,听到那女人说:“热,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