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屋内双龙吐珠香炉熏香袅袅,弥漫着书卷气息。
陛下端坐于案前,面前堆放着厚厚一沓子奏折,其中有封奏折阅览到一半,摊开放着。
他目光如炬,直视萧景珩。
萧景珩躬身行礼,声音沉稳而有力:
“微臣参见陛下。”
陛下微微点头,示意他上前一步说话:
“平身,萧爱卿近来身体可好些么?”
萧景珩毕恭毕敬的回答:
“回禀陛下,微臣的身子骨向来都是这样,一直在服用良药维持,多谢陛下的关心。”
陛下命王公公搬来一把交椅,让萧景珩坐下慢慢说。
“萧爱卿,此番前来,你可有打探到什么最新的消息?”
萧景珩的声音沉稳而有力量:
“陛下,微臣自上次禀奏完叛军余孽之事后,便派人在叛军头领的住处附近密切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结果,不出所料,那叛军头领为人狡猾奸诈,行为处事分外小心谨慎。
每次他出门跟余孽们碰面商议要事,都有一套自己不暴露行踪的方式。
不过,微臣身边调教出来的精兵队伍,洞察能力敏锐,反侦察的能力出众,还是查到了叛军余孽每次见面的目的地。
就是郊外的一处破庙之中。
听说那里经常闹鬼,导致百姓们不敢擅自闯入。
正好成为叛军余孽商议要事的藏身之地。
他们想在半个月之内动手,意图不轨,煽动百姓,制造混乱,造成人心惶惶的局面。
趁机再一次揭竿起义,进行逼宫。”
一字一句,就像是一把重锤敲打在陛下的心上。
陛下闻言,神色骤变,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低沉而威严道:
“这些叛军全都是漏网之鱼,朕当初派兵出去找了他们这么久,都无果而终。
想不到,他们还敢卷土重来。
你把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朕。”
萧景珩一脸严肃的禀报道:
“回禀陛下,这些叛军余孽自发组织成一派,自称是红帮会。
微臣已经派了一位易容术高手,潜入组织,打探他们的计划。”
御书房内,除了两人的交谈声,只能听见窗外微风吹拂枝丫的沙沙声。
萧景珩字字清晰,每个细节都交代得丝丝入扣。
这是他一贯事无巨细的处事方法,从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跻身成为陛下的左膀右臂。
陛下神色凝重的听着,沉默了片刻,目光深邃道:
“你是从何处查到叛军头领的线索?
这些亡命之徒当年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件事困扰了朕好多年了,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萧景珩连忙起身,再次行礼,掷地有声道:
“陛下,实不相瞒,这件事还要归功于前太尉的嫡女宋晚吟。
要不是她死里逃生找到微臣提供了重要的情报。
微臣也没有料到叛军余孽就隐藏在京城中。
这件事关系到整个南靖国的安危,微臣丝毫不敢有任何的懈怠。”
“宋晚吟,又是她?”
陛下满脸震惊,想不到她一个弱女子,竟然有这般的胆识和魄力,能够揪出叛军头领的藏匿之处。
看来还真是虎父无犬女。
“她之前进宫面圣,向朕提出请旨和离之事,朕还再三犹豫了。
要不是念及前太尉为国捐躯,立下了显赫战功的份上。
朕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她,成为一个遭人唾弃的弃妇。”
萧景珩闻言,眸色一亮,心就像是一颗落水的球,狠狠的往下沉了一下,又慢悠悠的漂浮了起来。
“微臣斗胆觐言一件要事。”
陛下抬手揉了揉眉心,掩盖不住满脸疲倦,准道:
“说。”
萧景珩有凭有据的禀奏道:
“陛下,顾侯爷自从出征归来之后,负面消息层出不穷。
先是他故意冷落怠慢原配发妻,利用功勋战绩请旨迎娶平妻,便已犯下了对待婚姻不忠不诚之罪。
据说,那位江家小姐目前身怀有孕。
按照我国律例,未出阁便与男子有染的女子,是要处罚出轨男女的。
顾侯爷身为父母官,蔑视我朝律例,以身违法,属于欺君罔上之罪。
京城盛传顾家的二小姐私会外男被捉奸在床,顾家为了息事宁人,不做任何处置。
后来顾二小姐莫名其妙的疯了,还说了很多狂悖之言,顾家力压这件事,直接把她给禁足了。
顾三小姐,一门心思的攀附权贵,搔首弄姿的去勾引英国公嫡子楚鹤轩,口碑和名声在坊间传闻有着负面影响。
至于那顾四少爷,听老百姓们说,前几日还有青楼和赌坊,以及其他店里的老板上门讨债。
当时闹得一整条街都沸沸扬扬的,不少达官贵人和老百姓驻足围观。
此事严重败坏了朝廷的名声,恐怕难免会落人话柄,质疑陛下用的并非良臣。
底下有不少官员都看不惯顾侯爷的做派,听说宋晚吟用嫁妆,供养着侯爵府一大家子。
甚至还有顾二爷和顾三爷那两家在后面拖后腿,暗中生事。
顾家就像是寄生虫,依附在宋晚吟的身上,想要吸干她的血。”
陛下闻言,龙颜大怒,猛的一拍案台,面前小山堆状的奏折瞬间散落一地。
“这个顾卿宸真是太不像话了,这不明摆着是陷朕于不仁不义之地。
当初朕见他胸怀大志,定有一番作为,宋晚吟嫁给他也能过上安稳幸福的生活。
想不到,他变得越来越骄傲自负,狂妄自大。
朕以前素有耳闻侯爵府一大家子都是吃软饭的,想不到还是坐实了。
太尉生前对朕有恩,朕曾经答应过他,一定会好好的关照宋晚吟的。
难怪上次宋晚吟口口声声求朕下旨和离,她这分明是被伤透了心。”
王公公吓得立刻上前,小心翼翼的将奏折全部捡起来,排列好顺序重新摆放好。
萧景珩再次觐言道:
“陛下,前太尉毕竟是微臣的恩师。
微臣实在没办法袖手旁观,事关小师妹的幸福,恳请陛下开恩。”
这时,门外传来玉杖轻轻敲击着台阶的声音。
皇太后眼神冷若冰霜,柳眉紧蹙着透出一丝不悦,高挽着发髻,簪着金凤,戴满了各种金银首饰,浑身散发着高贵的威严气息。
“这个顾家,看来也该好好敲打一下了。”
陛下立马起身迎上前去,行礼道:
“母后,你怎么来了?”
皇太后在他的搀扶下,来到紫檀木交椅上坐定,长叹口气道:
“哀家也是听说了一些顾家的事情,委实是气不过,前来找你商量一下。
宋家并不是没有人了,再不济,还有哀家为晚吟撑腰。”
萧景珩见目的达成,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
“微臣参见太后娘娘。”
皇太后微微点头道:
“萧大人,你可以退下了,哀家想单独和陛下说会话。”
萧景珩立刻告退,在转身的刹那,终于舒展愁眉,嘴角微扬的大步离开。
宋晚吟可是他放在心尖上,朝思暮想惦记的人。
自从她嫁进顾家之后,他便忧心忡忡,担心她会过得不好。
毕竟顾卿宸并非良人。
尤其是当他得知顾卿宸请旨迎娶平妻之事,便对他恨之入骨,想找机会扳倒他。
不作死,就不会死。
顾卿宸因为自己的狂妄自大,反倒把自己陷入到绝境中去。
狂风骤雨只会来的更加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