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罗敷来到了裴钰他们发现修复晶石的地方。
一座陡峭的山峰上,半山腰的地方被外力挖穿了一个洞。
洞穴幽深高大,在层层叠叠的山峦和树林掩映下,如果不是有心留意,想必十分难以察觉。
这里守卫很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几乎是防得密不透风。
周围还有许多像眼睛一样的东西,在骨碌碌的不停的转。
别说是一只鸟,就是一个蚊子也休想飞进来。
但是这可防不住秦罗敷,她可是手握隐身斗篷的女人。
只见她披上隐身斗篷,屏住气息,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她手上还捏着沧海明珠,所有经过她身边的人,没有丝毫反抗的沉入梦境之中。
秦罗敷进入洞穴里面,立即被里面的景象震惊到了。
整个洞穴里面都是泛着蓝光的晶石,各种各样的,大的小的,数不胜数。
地上堆着的,岩壁上镶嵌的,就连头顶也都是密密麻麻都是修复晶石。
修复晶石可是个好东西,魔域这么多年屹立不倒,它功不可没。
可偏生只有魔域那个地方才会有修复晶石的出产,哪怕是修真界也都眼红了好久。
她打开乾坤袋,把能装走的都塞了进去,装了整整六袋乾坤袋。
秦罗敷看着剩下的那些修复晶石,本着拿不走的,也绝不能留给敌人的原则,干净利落的放了一把火。
火势一点点变大,外面的守卫也都开始有所察觉。
秦罗敷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身上的隐身斗篷,避开进来的众人走了出去。
火光烧红了大半片天,浓烟滚滚。
几乎是在察觉到异样的那一刻,木领主就急忙赶来。
牠看着被毁于一旦的修复晶石,两眼一黑。
天杀的。
这可是魔主亲自交给牠的任务,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居然下如此狠的手。
牠细细的嗅闻着空气中残留的味道,敏锐精准地捕捉到了秦罗敷的气息。
木领主气得周身的藤蔓都暴虐起来,不停的拍打着旁边的岩石。
岩石被轰然打碎,发出震天响。但这并不足以发泄牠的怒火。
该死的秦罗敷,可千万不要让牠逮到她,不然一定将她抽皮拔骨,方能解心头之恨。
秦罗敷出了幕降城,在不远处的树林中,找到了裴钰一行人。
孟惊弦盘腿而坐,膝上架着黑木琴,微风吹拂他鬓角的发,仙姿玉骨。
他微微俯身,侧脸如玉,长睫垂下两片阴翳,整个人透出一种淡然自若的静谧。
修长的指尖轻轻拂过琴弦,在那几根凝雪玉筋做成的琴弦上摩挲了许久。
兰听城双手抱臂和孟惊弦站在一边,裴钰一个人独自坐在岩石上,撑着下颌,心不在焉,眼睛都是没有焦距的。
双方互不干扰,泾渭分明。
秦罗敷抬脚走过去,裴钰听到声音立即抬头,看到她后,眼睛都亮起来,声音又清又甜。“师姐。”
他一把飞扑过来,紧紧抱住秦罗敷,头搁在她肩上,像是被注入灵魂的木偶,重新焕发生机。
力气又大又莽,还不知道收敛。
秦罗敷猝不及防,差点被他推倒,伸手扶住他的腰才不至于后倒。
孟惊弦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凝滞了好一会儿,才垂下眼。
兰听城啧了一声,歪着头凑过来。“师兄,我看秦罗敷和她小师弟这关系不同寻常啊!”
孟惊弦嘴唇紧抿,没有说话。
秦罗敷叹了一口气,将他从身上推开,“不是才离开一会儿,这又是干什么?”
“想师姐,很想很想,哪怕是离开一会儿也很想。”他嘟囔着回答。虽然被推开,但也不在意。
秦罗敷无奈的摇摇头,不跟他计较那么多。
“你先去联系天衍宗的弟子,告诉他们,我们今日就返回宗门。”
“好。”裴钰点点头,就到一边传讯去了。
她转身看向旁边的孟惊弦,明显有话要说。
孟惊弦早已将琴收好,站起来,直直走向秦罗敷。“罗敷。”
秦罗敷朝他微微颔首,“此次幕降城之事也算告一段落,我与裴钰需立即赶回宗门回禀这件事情,不欲再多做停留。”
孟惊弦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心口忍不住泛疼。
虽然知道要分别,却没想过这一刻会来得那么快。
“这些时日还需多谢思宥的相助,若不是有思宥,这一切都不会进展的那么顺利。”
“此番一别,不知何时才能与罗敷相见。”孟惊弦强忍住酸涩,痴痴的望着她,心里的惶恐害怕都要漫出来。
宗门大比已经结束,他自然也是要回青云台的。
当初,从凡人界来到修真界时,对亲人虽有不舍,但更多的还是平静。
此刻,从前没有过的感受,铺天盖地的涌过来,让他有些呼吸不过来。
他很不安,他想要抓住些什么,让自己不至于那么难受。
“有缘自然会再见。”秦罗敷也说不好。
孟惊弦在心里反复重复这句话,一颗心跌到谷底。
他的脸色很苍白,平静的声音也有了一丝变化,笃定又委屈的看着她。“罗敷在敷衍我。”
秦罗敷懵了一下,“不是。”
明明就是,不然为什么要说这种既没有任何效力,也没有任何约定的话。
他眼眶通红,长久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没有敷衍,我平日里比较忙,你们青云台又不允许女子进入,思宥平时有空可以来天衍宗找我,我随时都欢迎。”秦罗敷认真的解释。
闻言,孟惊弦的心才稍稍安定一点。
兰听城越看神色越凝重,他从没见过这样子的孟惊弦。
看来,他的师兄是真对秦罗敷动了心。
不可以。
师兄不是普通的青云台弟子,他和秦罗敷绝无可能。
兰听城从小和孟惊弦一起长大,他因兰家被灭性子孤僻,师尊又经常闭关,是孟惊弦开导他,教他修炼。
孟惊弦于他而言不仅是师兄更是兄长,他不愿看到师兄因此受伤。
趁一切还早,应该及时止损才是。
“师兄,你难道忘了临走之时,师尊说的话了吗?”兰听城怕他忘记,立即出声提醒。
孟惊弦浑身僵硬,脸上的血色尽失,他死死掐住手心,才不至于让自己失态。
“……我没忘。”
是啊。
怎么可以忘记。
那是他的人生早就规划好的一切。
他是青云台定下的下一任圣子,需得身心洁净,不能动情。
他的父母,他的师尊,他的同门都在期盼他成为圣子,带领青云台走上更高处。
秦罗敷看出他状态不对,关切的开口:“思宥,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孟惊弦摇摇头,看着她,突然开口。“罗敷,罗敷可以抱抱我吗?”
他说得很慢,咬字清晰,还带着颤音,像是害怕被拒绝,祈求般的望向她。
传讯完走回来的裴钰,还没靠近,就听到孟惊弦这一句话,脸色蓦然一变。
秦罗敷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只看了孟惊弦一眼,就虚虚抱住了他。
孟惊弦却大力回抱住她,紧紧将她往怀里按。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鼻尖尽是白茶的香味。
他浑身都在发抖,秦罗敷眨了眨眼,拍了拍他的后背。
裴钰牙龈都要咬碎了,一双眼睛瞪着孟惊弦,似要喷火。
青云台的大弟子就这么缺爱吗?
不过才离开一会儿,才一会儿,就勾着师姐抱他。
裴钰越看脸越黑,强忍着妒火,“师姐,我们该走了。”
孟惊弦又抱紧了几分,秦罗敷轻轻推了他一下,才让他放开。
孟惊弦红着眼眶,看着秦罗敷跟着裴钰走向天衍宗弟子的方向。
那道白色的身影越走越远,像一抹无拘无束的风,从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可这一别,当真还能再见吗?
孟惊弦不知晓。
“师兄,别看了,我们也该回青云台了,师尊已经在催了。”
孟惊弦这才收回视线,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