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昀然坐在一旁,等许雏星唱完这首歌,这才出声嗤笑着许雏星的天真:“你不会以为你唱几首歌,脾气大点就能证明什么吧?许雏星,你要是再这么跳,我们就把你的嘴都堵上。”
她也坐到一旁垫着毛绒绒的床位凳上,对他们两个人无所谓地说:“我觉得我脾气一向都很好,不然我咬的就不是你们的手了,而是你们的脖子。”
她的视线扫过两个人的脖子,突然有风从窗外吹进来,凉意扫过他们。
“许雏星,我都不懂你那膨胀的自信心哪来的?没了严御臣,你就是任我们宰割的猪,你叫得越厉害,死得也越快。”何宇诚想起自己被咬伤的手就很不爽,要不是他不跟女人一般见识。
谁伤了他,都不可能像许雏星这样全须全尾,毫发无损。
“你就不能学乖点?以前你好歹还会装装矜持的样子,现在被严御臣养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裴昀然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许雏星这才把视线投向裴昀然,她笑了一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
“裴昀然,你对我是有什么误解吗?我一直都这样,始终没变过。什么样的人对待我,我都会以同样的方式对待那个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句话你都不知道吗?”
“真是个文盲。”
许雏星轻蔑地瞥了一眼裴昀然,然后起身不再看他们,干脆利落地盖上被子后,室内的空调温度烘得她有点热,南方的冬天会比北方温和一点,她的脸被烘得红彤彤的,像两团苹果挂在她两颊。
何宇诚拦住作势要教训许雏星的裴昀然,两个男人都吵不过一个弱女子,换作是谁都会破防。
裴昀然别开何宇诚的阻挡,虽然他很想把许雏星从床上抓起来狠狠打一顿她的屁股:“许雏星,你都被严家丢出去当弃子,你还睡得着?你以后吃的苦,还多着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治得了谁?”
“你们能不能换点台词说,我都听腻了。”许雏星打了一个哈欠,像是困了,也像是不耐烦跟他们多哔哔赖赖了。“空调太热了,你们调低点,我要睡了。”
何宇诚倒是不会计较一个小小的空调温度,如果不是调节空调温度的遥控器许雏星都掌握不了,她又何至于开窗透风。
说到底,她就是一个笼中雀罢了。
“算了,她除了自我麻痹也没别的乐趣了,你又跟一个圈养在笼子的废物理论什么,浪费时间。”
“走吧。”
最后,室内再次恢复成了一片寂静。
空调的温度的确调低了些。但是许雏星却在被子里暗自湿了眼眶。
她小声地在被子低语:“裴昀然、何宇诚,总有一天,我要你们跪下来向我认错!”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摸着自己胸口一直戴着的项链,那是严御臣和她一起去求的平安符。
她想御臣了。
严御臣来得甚至比裴昀然和何宇诚想象中还快。
电话接通后,严御臣的第一句话就是——“说吧,你们想要什么?”
此时何家的所有宗老都汇集在这个祠堂,祠堂里摆放着何家每一代的列祖列宗。昏黄的魂灯在暗淡的屋子里闪烁着,似乎在呼应着拥有着权力巅峰的严御臣的话。
这是南方和北方的第一次正式对话,却是通过一个女孩儿,南方宗族势力才被北方权力正眼相看。
所以,南方宗族为什么会不甘心呢?人活得就是一口气,就算不为其他,他们起码也要争一口气。
何家家主,还有何宇诚、裴昀然听到严御臣开门见山,平复了一下自己内心的那口气,也不啰嗦。
何宇诚直接提要求:“太子爷,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只提一个要求——你只需要跟元首提一提金融法案的不合理性,或者更方便,直接撤销金融法案。”
为什么何家只提几大改革当中的这一条呢?
首先,金融法案已经在体系内正式实施了,民间尚未普及,那么在年底之前,还有最后一丝希望去改动。
一旦换了元首之位,他们没有了像牵制严御臣的许雏星那样的棋子,这个法案很大可能就再无回旋余地。
下一任的元首往往都会继承上一任元首的政策实施,这是国策所定,元首的眼光和格局也不能太过狭隘,将前人的功劳全部抹除然后自己另起炉灶来彰显自己有多英明神武,否则那就不是继任,而是造反。
——“增加居民的直接财产性收入,提高居民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这一政策其实也很影响南方宗族未来的发展,但是这条所涉太广,只是提了一个大概的纲领出来,并没有提出具体措施,所以这个就先按下不表。
“不可能。”严御臣斩钉截铁地就拒绝了,毫无犹豫,但他却忍下耐心,解释了一番,“金融法案不是我一个人的提案,我没有提过,更没有这个权力去撤回一个已经试点的法案。”
试了点的法案就如泼出去的水,根本无法在短时间说撤销就撤销,一国之策朝令夕改不是儿戏,哪怕严御臣权力再大,也不可能做出这种糊涂事。
但何父忍不住出声:“试点的法案没正式实施之前,还可以根据试点情况进行二次修改,对太子爷来说,这种小事提提内参应该还是可以做到的吧。”
谁知一声轻笑蔓延在整个祠堂,那般煞气:“先提一个我无法接受的条件,然后退一步想争取海阔天空。啧啧啧,不愧是商贾之家,就是会讨价还价。”
何宇诚捏紧了手臂的纱布,用疼痛提醒自己:“太子爷,您放心,许雏星她一切安好。只要我们的交易达成,她定会毫发无损地回到您身边。”
嘴上说着恭敬,其实心里全是冒犯和威胁。
严御臣又轻笑了声,痛快地说了句:“行,我答应你们。”
这下,何家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居然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就为了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