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砚今日穿的是常服,衣料柔软轻薄,月姜的胳膊细长无骨,攀在他腰尖,一寸寸紧缠的感觉如水蛇环绕。
他的呼吸在无意识中放慢,待到反应过来,想正常平缓却发现有些急滞,不由粗重了几分。
月姜身上的幽香似乎都明显了很多,缠绵扰人的味道很容易沉沦意志,如正在怀里不安分的月姜。
景砚抬手按住月姜乱动的脑袋,温润低哑地声音颇为无奈。
“姜儿,孤说过有爱美之心,但没说过对美没有邪念,你这般赖着孤,很危险。”
月姜这话就不能装听不懂了,就在打算离开景砚怀抱的空档,她眸光微动着光芒,带着懵懂又好奇。
“妾东宫中药那日,妾对殿下来说,是妾危险,还是殿下危险。”
若是景砚心中有半分她,就是景砚为人正直君子,不肯婚前碰她,说明他在对自己克制。
若景砚心中没她,她百般引诱,正常男人也可能控制不住本能,做下事与愿违之事,景砚却把持得住。
说明他心中没有自己,欲念也控制不住他。
月姜问的很突然,景砚有些猝不及防,但异样感转瞬即逝。
不为其他,景砚不常回东宫,那里一草一木的作用只在让他生活舒适,并没有与别处不同之感。
反倒军营中的武场、将士、号角,旌旗等,在他印象中所刻甚多,挥之不去。
但自月姜去了东宫一次,中药后的情景总在他偶尔回去后,目之所及月姜待的窗台、低语呢喃的夫君,还有短歇的床榻。
景砚都能从这些从前不起眼的东西上,看见月姜的身影。
他想怎么可能是自己很危险,明明是月姜。
婚期在即,几日后还有祭祀礼,月姜没有机会再去东宫了。
但等再去,她就会陪自己长住东宫,在东宫接触到的地方会越多,包括他们互相。
景砚想月姜“危险”的日子在后面。
他轻拍拍月姜的后背,浅笑含糊:“等姜儿再去,便知道了。”
月姜:“……”
不懂了,是暗示她最近再去一次?
景砚回答的不清不楚,月姜发愣间就让景砚给推出了怀抱。
“好好歇着吧,祭祀节那日孤过来接你,”他理了理衣服上被月姜攥皱的褶纹,之后才出门。
落到月姜眼中,还颇有股俩人没行好事的感觉。
***
月姜出宫布施那日,遗孤闹腾出了那么大的事,连程素云都是被抬着进宫的。
叶皇后将月姜找到了跟前,细问了闹乱的细节。
于是月姜把遗孤当日的要求,还有田农受的委屈,一一说了出来。
讲明了,叶皇后听着这些,无可奈何地叹了声。
“姜儿,本宫大约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想说遗孤固然可怜,但是田农这些年也不容易,他们都是一样的。”
月姜不反驳:“至少姜儿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叶皇后笑笑:“本宫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同,皇家亏欠的东西,皇家还,但不至于连累百姓,可惜程氏养大了那些遗孤的胃口。”
“不过遗孤的事暂时不急,你先要往永寿殿走一走。”
月姜讶异:“娘娘是要让我退一步?”
固然上次乱子闹的大,叶皇后也该明白她做的都是事实。
田农辛苦交税运转国家粮库,哪里就喝不得自己种的一点粟米,比起小部分遗孤的民心,天下田农的心更为重要才是。
“说的没错,但不是让你退步,”叶皇后从手边摸了本脉案递给月姜,颇无法子。
“素云那孩子劝说遗孤那日,不是不小心栽进闹乱堆里了吗,伤的不轻,按理本宫该带你去看看。”
程素云伤了后,程太后宫中为程素云请太医请的风风火火。
阖宫都知道她为遗孤伤了不说,还传出是月姜把她推进了闹乱里,衬得月姜不仅是一切矛头的始作俑者,还有歹毒之心。
若是不主动去看看,怎么显得自己问心无愧。
永寿殿。
程素云当日想害月姜,反被月姜推进了人堆里,不仅吃了身上的苦,心理上也是一层胆颤心惊的伤。
她还记得自己从一众受伤的遗孤堆中醒来,身上的恶臭泛滥,嗓子被浓痰糊住。
回了宫,带着浑身青肿都要泡澡沐浴,后来身上的伤整夜整夜疼的睡不着,终于喝了几日药见好。
程素云憔悴地面貌难掩,脸上青肿之色还留有明显痕迹,短时间看不出肌肤平滑,胜雪之色。
她哭哭啼啼:“姑祖母,我就是被月姜推进去的,我的脸是不是毁了,您要为我做主。”
“哀家让你去收拾烂摊子,没让你收拾月姜,自己眼皮子浅,反让人家教训了一顿,还有什么好哭的。”
那日的事程太后已有所了解,是程素云想趁乱毁了月姜的脸。
谁知月姜先下手为强,反手将程素云推了进去,遭了这一场罪。
她见着侄孙女这模样心中也疼,但是仔细想想不是坏事,尽量对她安抚。
“有什么的,这是你劝乱之功,在遗孤心中记着呢,你成了这样,月姜毫发无损,谁尽心尽力一目了然。”
程素云不平:“那我的伤就白挨了,没主可做?”
程太后恨铁不成钢道:“做什么主?去争辩月姜推你吗,让她落上一层妒妇罪名,月国使臣才来,贸贸然针对月姜,岂不是破坏两国关系。”
“不去做主才是最好的做主,让扑朔迷离地谣言慢慢发酵,这些天你的伤没少让宫人议论,早对栖鸾殿那边有微词了。”
程素云凄凄泣泣:“有微词有什么用,我伤成这个样子,殿下不说来看看,连东宫一点东西都没见到。”
“景宜倒是常来,可愣是提不到殿下一言半句的关心。”
虽然程素云从前也没与殿下多待,但是她可以看出殿下看待自己的眼神与别人是一样的。
有了月姜,殿下的眼中完全不同了,根本看不见别人。
程素云对这眼皮子前的意气在意的很,一点不肯眼光放长远,程太后简直说不到她心里,心中也气。
忽然门外宫女进来禀报:“太后娘娘,郡主,皇后娘娘带着月姜公主与太医过来了。”
程太后气归气,依旧要警告:“看看,你光想着做主,人家先来证明清白了,躺好了,一会儿不许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