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叶皇后就带着月姜、太医,进了永寿殿的正殿内,程太后已经等在其间。
叶皇后与月姜齐齐向程太后问安。
“母后\/太后娘娘金安!”
“皇后和月姜来了,快快坐过来,不用客气,”程太后恍若刚知有人来看她,一杯茶还未饮尽,热情地拍着身旁的空位让俩人过来。
“母后,不必客气,您身子最近还好吧,”叶皇后直起身,径直地走过去,寻了程太后旁边的位置坐下,月姜随叶皇后身后而坐。
之后叶皇后就跟程太后熟稔笑聊不短时间,忽以程太后伤感垂泪,殿内话音骤停了下来。
俩人聊到了程素云的伤情,程太后当即没忍住掩泪不止。
“难为皇后忙着六宫事,这时候还能记起这丫头,算她不走运。”
“哀家看她打理遗孤的事多了,有经验,想让她出宫帮帮月姜,免得月姜被人冲撞了。”
“谁知真发生事让她上,她没本事就算了,摔进了人堆里挨了场罪,你说她都给遗孤布施多少次了,怎么都混了一个脸熟,居然还能让人误伤。”
“算哀家高看她了,一点没有月姜聪慧机灵,她反被抬着回来了。”
程太后的话虽然伤心难过,但句句拿月姜与程素云对比。
俨然在说俩人一块在当场,程素云还跟遗孤认识,被打成那样的只有她,岂不是个天大的奇事。
句句字字都在点着月姜,她再装聋作哑也躲不过去,带着余惊道。
“太后娘娘枉夸我了,那日发生了乱子,我吓的腿都软,幸而身边有几个护着我的,我趁乱就躲出来了。”
“倒是见到素云姐姐辛苦周旋闹乱的人,我还生怕她一个弱女子太危险了,想到跟前将她拉过来躲躲。”
“再如何这种动手的乱子,也不是我们女儿家的嗓音和力气能管的,都有下面的人在。”
“哪知我刚过去,素云姐姐就推着我躲开,不让我冒险,说她能应付,我一想素云姐姐确实在遗孤们心中不一般。”
“不是我,怎么能生那么大的乱子,我过去碍眼反不好,就在我一个转头,素云姐姐就摔了进去,也没人把她认出来。”
“我吓的魂飞魄散,这时殿下就到了,我着急又跑去向殿下求助把素云姐姐救出来,好在太子殿下的话是管用的,乱子片刻就消了。”
程太后想将程素云往不惧危险,也要平息闹乱的美名上引。
月姜偏偏说程素云争强好胜,几斤几两都不知道,硬往前冲。
遗孤对程氏的信任也不过如此,那么大一个活人掉进去都分辨不出来。
程太后自然听出了话外音,没有料到月姜牙尖嘴利。
一点长辈的暗示训教都不听,阴阳怪气地也要反驳她,脸色一下就不好了。
蓦地她终于明白侄孙女怎么就硬要讨口气,想往别人身上占便宜,可气便宜占不到,自己还赔本。
程太后用湿帕子拭拭因哭而紧绷住的面庞,漫不经心瞄了叶皇后一眼,淡淡道。
“月姜不愧是我们景国选的太子妃,很会说话,皇后你未来有福了,也不知郑太后那边有没有单独见过月姜,兴许有大惊喜。”
是不是景国选的,程太后心知肚明。
刻意夸叶皇后,就是想奚落,说不定郑太后对上了月姜都要吃一顿瘪。
毕竟她不是叶皇后的亲婆母,就算贵为太后,该有的辈分还要按亲疏分一分。
程太后对叶皇后算有分寸的,郑太后就完全充着婆母架子拿捏叶皇后。
叶皇后若计较这些言语,这些年不是被两宫太后气死,就是被她们为难死,脸上完全没有不适之色。
“母后您这样说,儿媳倒不好意思了,月姜是小辈,儿媳在您跟前也是后辈,享不享福是其次,您长乐无忧比什么都重要。”
“长寿殿那边月姜随儿媳去过,不过她还未有机会单独与母后亲昵。”
气氛总是冷一阵热一阵,叶皇后本就为帮月姜而来,不可能带着月姜让程太后教训的。
她光恭维不成,还有另外一层意思要做,越过程太后的身子,朝外面唤了一声。
“兰瑟,将张太医叫进来,让他给程郡主看看伤。”
外边兰瑟正去准备,程太后不慌不忙地扯出一抹寡淡笑意。
“皇后也太宠惯那丫头了,伤了后哀家没少给她请太医,犯不着劳烦到你那里去。”
叶皇后浅笑:“母后您言重了,素云伤了后我本想来看看,奈何一直不得空。”
“等闲下来都不知听了宫中多少谣言,竟然还有传素云伤了,是让月姜推的,您说这些人放不放肆,若是月姜敢推素云,她还不至于让遗孤们掀了摊子呢。”
程太后端的一脸不知情,抬眼朝月姜身上惊诧地盯了一眼,甚是意料不到。
“素云伤了哀家在陪着她,宫门都少出,这事哀家可真没听说,咱们景宫里有人嘴这么碎吗!”
言外之意,她管理六宫事时,可没有过这鸡毛蒜皮的小事。
月姜自不可能就在这让叶皇后为她吃一个亏,轻垂眼帘,委屈之色油然而生。
“我也不知,可能是我初来乍到,哪处人情往来没想的周到,让人记恨了去吧。”
“不然光靠宫人敢说些什么,至于是谁,真是躲的严,怪我,没眼色。”
程太后不语,她不急。
反正那些谣言散起来就跟蒲公英似的,漫天飞,谁说能抓到谁,但是想刨根究底想也别想。
叶皇后见今儿打舌仗就没停,点到为止便够了,她继续接过话。
“素云脉案我看了,来来回回都不重样,见没见好让人担心的很。”
“张太医从前是商道尘,商神医的徒弟,他治病治伤最有一手,儿媳也不敢拘着光自己用,便带来给素云瞧瞧。”
“难为皇后用心,”程太后瞄了一眼候着的太医,之前的脉案上,她有意让其他太医写的严重,现在又来了张太医亲自看。
程太后不怕张太医看出端倪,莫说侄孙女真有伤,就是在装病,对面俩人不想后宫惹人笑话,也要粉饰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