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宁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跑到这里,她歪着脑袋,眼底困惑地望着上面东宫两个大字。
看了好几眼,她完全没有想离去的意思,还生出踏进去走走的心思,这般想着,景宁已经迈脚走了进去。
她一路迷茫走着,东宫里的宦侍、宫女见到景宁魂不守舍,披头散发,还喜服在身的样子,纷纷在心底泛起疑惑。
随着景宁一步步往里漫无目的闯入,宫人们生怕是公主出了什么状况,大都不敢亲自上前阻止。
只能一部分人拦着景宁不能去随意涉足的地方,殿下不在殿中,一部分人去通知月姜。
等月姜听到这个消息,她忙随着宫人的引路去找景宁,此时景宁已经走到商钰的殿门前。
月姜看着景宁浑浑噩噩地背影,她试着喊道。
“景宁妹妹!”
景宁一只脚已经朝门槛跨入,不知是被突然惊到,还是这会受的刺激已经下去些许,猛地收脚,转头。
“皇嫂。”
她看清来人,满是泪痕的面上更加地苍白没有活气,只是那么定定地盯着月姜。
月姜来时已经听了宫人对景宁的形容,她自己也能看出景宁的状态不好,并没有轻举妄动,就先静静地观察着。
谁知景宁忽地开口道:“皇嫂,知道要和亲了,你开心吗?”
景宁就要在深秋离景嫁去玉国,月姜一下理解景宁的意思。
她叹气:“没什么开心不开心的,不是来和亲,在月国也会被随意指婚给某个男人。”
月姜就是因为逃月朗,才费心攀上安国和亲的橄榄枝。
当初对她来说月朗和安承焕没什么不同,月姜却选择安承焕,只是因为落到月朗手中,只能做他后宅乐子的一个。
月姜被圈养在月国皇宫,被月朗觊觎后,也曾想过逃出月国的念头。
但理智权衡逃出去的代价,其他诸国能否可以让她安稳扎根,这是很值得质疑的。
万一哪天她去的任何一个国家,就那么倒霉地亡国了,她岂不就成了亡国奴。
至少月姜就在月国长大,她算不准他国形势,难道还算不准月国。
月国对诸国没有威胁,且还能给诸国送金银,就算有哪处诸国生了野心,想要吞并他国一统天下,壮大自己,月国也肯定是那个最后遭殃的。
哪怕成了亡国奴,月国上下好歹会赚钱,优势比他国百姓多些,胜利的王朝想要发展经济,不可能不善待月国百姓。
想通后,月姜发现逃出月国一时很痛快,对于未来很不划算。
但她也不想顺从月朗,毕竟能哄的他非自己不可,除了宠爱不衰,她也想不到能得到什么东西了。
所以月姜对月朗几乎是使一使手段都不愿意。
嫁给安承焕好啊,人家聘的是太子妃,月国直接成了自己靠山,更有一国皇后的目标勾着她,月姜想想就比月朗的后宅有盼头。
只要安国未来不被景国打败就成,她怎么都能寿终正寝,月姜承认有赌的成分,但为了躲月朗,她已没得选了。
但世事难料,谁能想到自己嫁给安承焕的死对头了。
“至少月国是家啊,难道,皇嫂没见到皇兄前就不怕吗?”景宁不解。
月姜:她怕啊,见到景砚第一面就怕,要不是装失忆,就已经挖矿去了。
不过这不能对景宁说。
景宁没等来月姜的回答,后知后觉地悲笑:“不对,皇兄对你很好,又年轻英俊,即使刚开始怕那么些,后面也足以弥补皇嫂缺憾了,不像我。”
她要嫁的人与自己父皇是一个年纪,比自己母妃还大,却是她的夫君了。
月姜想到玉国皇帝的年纪,无法不对景宁投去怜悯,虽说景国打了一场胜仗名声大振,但也不是什么都占有优势。
玉国太子倒是年轻,但他是玉国未来的继承人,娶妻不是与本国政治紧密的贵女,也要是一国嫡公主。
郑太后想必怕景宁缺了嫡公主的身份,玉国那边兴许不同意,生生让景宁做了玉国皇帝的继后。
面对一个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夫君,对景宁这种无忧无虑生活了十几年的姑娘,根本就是一场摧残。
只是月姜也无能为力,她做不得毁两国婚的主。
“景宁,其实你皇兄的年纪外貌都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他人品确实不错,我这可不是跟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想,若你皇兄冷心肠,我偏偏因爱他容貌爱的如痴如醉,卑微如尘,难道我这样就活的好吗?”
“玉国皇帝我不加评判,事已至此,怕解决不了问题,你只要想着是去当皇后的,心动不了就不动。”
“至少你是景国公主,有景国在一日,压在一国皇后头上的人没有几个,做好自己份内的事,不要为了某些人,某些事去犯玉国的忌讳,不值得,再找些自己喜欢的事,日子总能过下去。”
“这比你奔着爱一个人去,会好过,即便没有子嗣,未来你也会是玉国的太后,玉国新帝焉敢不善待你。”
景宁长睫扑闪两下,捂着自己的心脏,喃喃自语:“那就一辈子都不让它动了吗,能吗?”
“九皇子,容英军师,”月姜迎面见到玉褚煊,容英一块走来,她打声招呼。
月姜猜测又是来找商钰治病的,而容英跟玉褚煊关系非凡,已经是景砚跟她不言而明的事,见到俩人一块,并不意外。
景宁听见身后有响动,她循声回头。
玉褚煊和容英同时对月姜还有景宁打招呼。
招呼完,景宁的模样异常,这让俩人不由得狐疑看向月姜。
月姜自是不好将景宁因即将要嫁玉国,而忧郁神伤的事说出来,本想打一个幌子。
景宁对着玉褚煊怔怔发问:“九皇子,玉国可说让你来景为质多少年?”
玉褚煊闻言,诧异地顿了顿,为质多少年,他出来前玉国压根没说。
兴许还能回去,也可能这一生就留在景国了。
当然,能够不再回去说不定是他的幸事。
不过对于景宁就要嫁去玉国,玉国内部本就是一团污垢,他眼前去说些让景宁恐慌的事也不好。
期望她是景国公主能好过些,玉褚煊并没有将话说的太残酷。
“看父皇的意思吧,或许很快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