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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宫灯宴,需在夜色下才能赏看到花灯璀璨,所以在傍晚宫里宫外的人才慢慢齐聚流觞阁。
流觞阁连着宫中护城河,能通宫外,放入花灯祈福,运气好的花灯会一路平安抵达宫外。
百姓捡到了,里面定会有少许金银做彩头,大概一两年都可以少辛劳。
若运气不好的花灯,就会沉进水底,连流出去的机会都没有。
今日以宫灯为主,景怀煦与叶皇后并未拘着人在大殿中坐着,简单面见了众臣子家眷,景怀煦说道。
“今日诸位以花灯为乐,无需拘束,此刻殿外夜景正佳,朕已令人在外备好美酒佳肴,去外赏景便成。”
“多谢陛下,”台阶下众人起身和声感谢。
于是,帝后便先带着人朝九曲琼台桥放花灯。
月姜身子重,景砚扶着她慢慢走,恍然间,月姜看见了眼熟的东西。
“殿下,你看赵家姑娘还有郑表妹,她们的衣服是不是与妾的十分像?”
景砚顺着月姜的视线望去,看见赵念芙还有郑玉彤一前一后走着,他向她们的布料上虚虚瞧一眼,便摇头。
“不一样,她们的衣服不似你的奢华,徒有其形未有其神,牡丹与芍药孤还是能看出来的。”
月姜玩笑地提了句:“是殿下说的不一样,一会儿外面天色昏暗,殿下可别认错了。”
景砚明白月姜的意思,拎着之前做好的如意平安花灯,晃在月姜眼前,意有所示。
“外面天色昏暗,孤已经有一个最好的花灯,不惦记其他,人也一样,孤还分不了心随意丢下你,反去认错别人。”
“殿下,妾知道,你眼神最好了,指定不瞎,”月姜偷偷凑到景砚耳旁低语。
景砚:“……”
眨眨眼,他本来就不瞎吧!
九曲琼台桥顾名思义,由九座蜿蜒曲折的小拱桥组成,帝后身份尊贵,自是站在第一座拱桥前放花灯。
随后的顺序便是两宫太后,东宫,两个皇子,公主,还有各宫嫔妃,之后才是臣子家眷。
不想在水中放花灯的,也有单独的桃林挂花灯,只要宫人注意防火就成。
月姜拎着景砚绘制,宫匠刚做好的如意平安灯笼,站在九曲琼台桥上,看着水中火光粼粼,美不胜收,便忍不住也想放一盏花灯进去。
“殿下,妾想放一盏。”
景砚亲自为月姜挑了一盏莲花灯,递给她一只火折子。
月姜点燃了莲花灯中的灯芯,还未捧到手中,景砚就把花灯拿到了自己手里。
“你身子不方便,河岸陡,姜儿站上面就成,孤来放。”
周边人头攒动,欢声笑语,月姜有一刻以为自己是在逛宫外夜市。
松弛的气氛让她心情愉悦,就好似忽然跟景砚做了普通夫妻一般。
月姜笑问:“殿下,你知道妾要许什么心愿吗?”
“不知道,”景砚默了默,摇头,不过转瞬胸有成竹。
“孤的心愿就是姜儿许的愿都灵,上天若真有灵,可以凭借一只小小的花灯满足有缘人的心愿。”
“孤是景国太子,头一次希望孤这个得天庇护的储君,能多受上天眷顾,满足孤妻子的所有。”
月姜心中微微泛起热意,眸中浮着难掩的笑,调侃道:“殿下有点色令智昏啊!”
毕竟在外面,她的声音极小,又离的景砚十分近,几乎让景砚将每一个字清晰听进耳里。
景砚得到这么个评价,心中并不生气,偏还想到月姜初次进宫时,景宜刁蛮任性骂自己的话,和月姜这话如出一辙。
他当时不觉得自己会为月姜色令智昏,至如今依旧不认为自己会。
“让你少跟景宜走,好好的竟学一堆胡言乱语的话,你只是想放一个花灯而已,孤帮你,这就叫色令智昏,姜儿岂不就是红颜祸水,落得一个天生一对。”
“细细想,便是我俩因这就遗臭万年,那也真是给暴君妖妃丢人了。”
“噗,”月姜被景砚逗的噗呲一笑,她有时觉得景砚说起冷笑话实在厉害。
“妾香的很,才不要遗臭万年,殿下快放花灯吧,”月姜忙止了笑,催促景砚。
景砚不再与月姜闲聊,他从怀中取出一对小金豆子丢进花灯里,目光已经寻到投放花灯较好的位置。
“姜儿,你身子重,不许凑岸边看,孤放出去回来指给你看。”
他要放灯前还是不放心月姜,怕她不会乖乖听话,特意回头叮嘱。
果然才回头,景砚就看见月姜已经悄然迈起了步子,猛然被抓一个正着,月姜心虚解释。
“就扶着栏杆看不成吗?”
“扶着栏杆也不成,忘记上次被人撞时,差点落水,”景砚半分步子不让。
月姜陡然想到长寿殿那次,下意识地朝身边看了看,拱桥上虽论身份站人,但来来往往也都是端着酒水伺候的宫人穿梭其间。
今天郑玉彤与赵念芙的衣服很怪,为何要在这种场合穿与自己如此相似的衣服。
目的是什么,有何作用?
算了,月姜为了谨慎,她向安全的地方坐等着。
拱桥另一处,郑太后想让景碌陪她放花灯,景碌心里惦记郑玉彤,于是跟郑太后借口告辞。
郑太后见留不住人,赵念芙又在跟前站着,她就将赵念芙推到景碌身边。
“你把念芙带着。”
景碌要想见郑玉彤,没法不答应,他就带着赵念芙一块过去。
路上离郑太后远些后,赵念芙看着景碌着急,她有分寸道:“三皇子,念芙从小就恐水,先去桃林了。”
“好,说不定二哥就在那等你,”景碌意味深长。
两人对视一眼,之后反向而走。
景碌见到郑玉彤后,一直顺着郑玉彤的意。
在景碌挑挑拣拣花灯的间隙中,郑玉彤时不时关注月姜与景砚那处。
她看着月姜时而捂唇轻笑,时而眼神轻嗔对方,少不得是太子殿下说了什么好玩的笑话。
郑玉彤回头看了看痴痴呆呆挑花灯的景碌,心中就控制不住地涌起酸水。
太子殿下那样的男子强大,伟岸,让人有征服感,若真得他一点点心意,必也能享受到他的温柔体贴。
而景碌,虽对她百依百顺,却总会时刻让她觉得缺了什么,毫无激情可言。
郑玉彤定了定眸子,立即朝早安排的人使一个眼色,旋即两个小宫女端着酒水向月姜而去。
“玉彤表妹,这盏如何?”
郑玉彤刚暗示完,景碌又拿来一盏花灯,她看看天色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眼中故意露出欣喜,拿出一颗珍珠放进花灯中。
“三表哥,就这一盏吧,你帮我放水里。”
“好,”景碌兴致勃勃,他在放花灯前,先是点燃火芯子,后双手捧在郑玉彤面前让她许愿。
郑玉彤随意闭眼许了一个愿,便催促景碌去河边放花灯。
景碌不动,好奇:“玉彤表妹,你许了什么愿?”
郑玉彤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自是许今晚的事万事顺利,而她嘴中却道。
“当然许婚事了,好了三表哥,河面花灯越来越多了,你快去,一定选一个好位置让它游出去,千万别被其他的花灯挤沉了。”
景碌一听郑玉彤许的是婚事,他愈加兴奋,点头捧着花灯就朝岸边去。
而在他往岸边下放花灯时,郑玉彤偷偷离开了景碌所在的拱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