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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恕罪,奴婢们不是故意的!”
月姜坐在石凳子上等景砚,不知何时过来俩宫女,她们手中端着的酒壶忽地倾斜,一壶酒水尽数洒到了月姜身上。
月姜孕期闻不惯酒味,还未等她说话,酒味就冲的她频繁干呕不止。
青绯在月姜身边着急替她理气,青稞就厉声呵斥她们。
“懂不懂规矩,会不会做事,端着东西哪走下不下你们,偏往太子妃身上洒是不是,伤了太子妃与腹中孩子,你们担待的起吗?”
“太子妃恕罪,奴婢们一时冒失。”
犯了错的两个小宫女吓的像鹌鹑一样,浑身发抖地喊恕罪。
眼看不行下,其中一个小宫女大着胆子抬头,建议。
“奴婢是流觞阁的宫女,熟悉此处殿宇,为防真有宾客脏了衣物,流觞阁准备了新衣,若太子妃不嫌弃,可随奴婢一块去换身干爽的衣服。”
“当你是什么人,太子妃能随随便便跟你走,”青稞掐腰大怒。
月姜身上的酒味十分浓重,浸透后更熏的她头晕恶心,青绯着急道。
“青稞姐姐,太子妃实在受不了这味道了,我看还是让太子妃随她们先去换身衣服吧,反正有我们陪着太子妃一块。”
青稞一回头,见太子妃呕的眼泪都出来了,她也只能先这么凑合着办。
但一想到刚去放花灯的太子殿下,她顾虑:“可是太子殿下还在给太子妃放花灯,一会看不见太子妃如何是好?”
小宫女指着身边同伴:“此事都是奴婢二人的错,就让奴婢这妹妹在此候着太子殿下,等会告知太子妃的去向。”
青稞迟疑。
月姜呕意更重,她忍着难受吩咐:“就这么办,青稞你让她带我去换新衣,我快受不住这味了。”
“好好好,奴婢这就扶你起来,”青稞迅速扶起月姜,接着对那冒失的小宫女厉声:“还不快带路。”
不多时,月姜等人就让小宫女带走了。
过了几息,景砚从岸下上来,方想指着放出去的花灯给月姜看,却见四处空空。
他凝着眉环视,另一个留下的小宫女上前禀道。
“太子殿下,太子妃的衣服被奴婢不小心弄湿了,已去后殿换衣,奴婢遵太子妃的命,在此静候您,太子殿下可去寻太子妃。”
“去,”景砚不放心把月姜置在人多的地方,放下话随着小宫女往后殿走。
同时刻,景碌将花灯放出去,再上来已经见不到郑玉彤的身影,他着急的转圈寻人,然而一点人影也没看见。
本要拉一个宦侍询问,程素云从他身后走来:“三皇子,你在寻谁?”
景碌听见背后有人,一看是程素云,先是惊喜一笑,而后着急道。
“玉彤表妹让我给她放花灯,我去放了,她人不见了,玉彤表妹身子不好,今儿人多,她要出事就不好了。”
“素云表姐,你看见玉彤表妹了吗?”
程素云可是亲眼看见郑玉彤趁着景碌下到岸边,她就急急忙忙走了,具体去哪她不知。
到底是自己的劲敌,她本来打算去看郑玉彤要做什么,身边的弦歌却提醒她,不能错过好机会。
程素云便懂不能直白对景碌说,郑玉彤刚骗了他,丢下他人就跑了,景碌知道定闹。
反正弦歌已经追去了,她定有机会知道郑玉彤在做什么勾当。
而程素云要取得景碌信任,这样过了今夜,她才能不嫁给那个王家病秧子。
程素云:“我刚在远处看见,玉彤表妹好像捂着嘴咳嗽几声,大概真是身子不舒服。”
“三皇子担心玉彤表妹是吗,正好我看见她往哪个方向去了,三皇子可以随我去寻。”
“玉彤表妹身子不舒服,我放心不下,多谢素云表姐了,”景碌急切去寻,没说几句话便跟程素云走了。
桃林处。
“二皇子,程太后叮嘱您少喝点酒,对腿不好,她老人家打听到赵家姑娘来的是桃林,一会儿见到赵家姑娘您对她客气些,毕竟陛下肯定会赐婚您与赵姑娘,婚前面子总要装好。”
景硕酗酒不停,他的贴身近侍不停轻劝。
闻言还让他讨好赵念芙,景硕自嘲:“我一个残废,久未出现人前,你看看他们今天一个个的嘴脸,都盯着我的腿瞧,都盯着瞧。”
他癫狂捶着自己的腿。
近侍一看心疼不已:“二皇子,您轻点,好不容易恢复了些,千万别伤着自己。”
景硕浑浑噩噩地打了一个酒嗝,哼道。
“走,回宫,凭什么他们一个个的都能去岸边放花灯,我却要在桃林,难道这里的花灯我就能挂上去吗?”
“我才不要让他们当笑话看,回去。”
景硕连桃林的门都不想进,催着近侍要回去,近侍见拗不过,卖力地推着轮椅调转方向。
还未转过去,景硕随手扔了一只空酒壶,在酒壶砸中院墙时,身后人倏然响起一阵惊喝。
“姑娘小心。”
待景硕被近侍调转过头,他醉眼朦胧看见面前站着一个娉婷女子,人未看清,先觉一身浓艳的云锦衣衫眼熟。
景硕怔住,试喊:“皇嫂?”
“二皇子,不是太子妃,是赵家姑娘,”近侍见自家殿下认错了人,忙提醒。
景硕听清后,这才揉了揉眼再看,发现眼前人的衣服颇像月姜,但容貌顶多清秀。
令景硕失望的不是眼前人非月姜,而是她居然盯着自己残废的双腿半天,景硕大怒。
“你放肆,敢直视本皇子,就算是丞相之女又如何?也轮不到你睥睨我。”
赵念芙被骂,她福礼道歉:“臣女不敢,臣女只是想来桃园挂灯,无意冒犯二皇子。”
“我们姑娘不是故意的,反是二皇子刚扔酒壶差点伤了我们姑娘,您瞧我们姑娘的衣摆上都是溅的酒渍。”
“这若再回太后娘娘跟前,指定冒犯。”
“还是本皇子的错了,是本皇子腿残了,连眼睛都没长是吗。”
景硕被一个丫头教训,他阴沉沉地双掌按着轮椅扶手,上半身向前,通红的双眼充满阴鸷,压迫感十足。
赵念芙的丫鬟吓的就跪下了,不停磕头:“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你呢,你敢吗?”景硕冷肃地问赵念芙。
赵念芙颤着双眼抬头,眼中竟有泪花:“臣女不敢冒犯二皇子,臣女只是经过,不知怎么惹怒了二皇子。”
“但轻视绝对没有,二皇子不该——自卑,”她后面的话既轻又怜悯。
“我自卑?”景硕如同听到了惊天笑话,再仔细看赵念芙的双眼,他居然从中看见了同情。
又是这种眼神,那日景碌也是,一边在他的伤口上撒盐,一边将自己当废物同情。
今天这个赵家女也是,她自己都快要嫁残废了,还敢同情他。
“姑娘,咱们找郑太后做主,”丫鬟拉着赵念芙的胳膊催促。
近侍望着景硕脸色越来越不好,再听丫鬟想闹到郑太后那,惦记着赵家姑娘也是程太后心仪的孙儿媳,不好把关系闹的太僵。
他忙趁着景硕走神摆手:“快走快走,二皇子只是醉酒了,没有恶意。”
赵念芙见此急忙起身,丫鬟也胆战心惊地道:“奴婢带您去后殿换衣服。”
人在景硕晃神时起身跑了,等他反应过来只听见那丫鬟的余音。
景硕怒极生笑:“她同情我,我要问问她怎么就同情我了,追上去。”
近侍犹豫:“二皇子,那可是赵丞相的女儿!”
景硕完全没有怕的意思,他伸手够着另一个近侍手中拿的拐杖:“你不推我去是吗,那我自己走去,回去我便让人将你们打了板子赶出去。”
景硕用拐杖走路压根不成,近侍哪敢冒险,为了自己,也只好推着景硕追赵念芙。
望追上后,赵念芙能说点好话把这活祖宗哄好,不然成了亲都是问题。
“奴这就推,这就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