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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明,宫乱平复了,着火的几间宫殿救了下来,剿灭的刺客共百人,以及正在问审的景碌。
大殿内,景怀煦二话不说扇了景碌一巴掌。
郑德妃心疼不已,又难在郑太后不在宫中,她扑上去抱着景碌让景怀煦开恩。
“陛下,碌儿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求您开开恩啊!”
“苦衷,”景怀煦如听笑话,不停在殿中狂走, 他回头厉指景碌喝问。
“什么苦衷让他抛下远在边关的兄长,回来造自己君父的反,杀自己兄长的妻儿。”
“只是杀太子妃和璋儿吗,他要本事再大点,朕是不是也让他杀了,景碌啊景碌,朕真是小看你了。”
他猛蹲在景碌跟前,用手捏住他的下颚,肃声:“太子呢,太子如今可安好?”
景碌打斗一夜,浑身的伤还没有得到救治,血迹干涸黏在身上,他被景怀煦擒住下颚,动也动不了。
景碌盯看了半天景怀煦眼中的神色,他哈哈笑起来:“我哪知道,可能死在安承焕手里了吧。”
啪!
景怀煦没忍住又甩了景碌一巴掌,心灰意冷:“狂妄。”
旁听的月姜自是不信景碌的话,她坚信景砚会没事的,不然安国早攻景国了,她走出来道。
“黎王是承认和安承焕勾结了?”
景碌悠悠斜睨着月姜,他眼中充满玩弄之色,仿佛有什么好笑的事藏在心中。
“皇嫂说我跟安承焕勾结,若没我那好皇兄的手笔,皇嫂不知道自己才曾要跟安承焕勾结了。”
在场的叶皇后恐景碌说出月姜和亲一事,她紧张地攥着手指。
景怀煦警告:“景碌,你敢。”
月姜直觉景碌说的是和亲一事,她顾虑当场众人,佯装反问:“什么意思?”
在场人这般反应,景碌倒也不想说了,越是看别人着急,才越有意思。
他笑:“皇嫂想知道,自己猜去,别憋出病来。”
月姜:“……”
不着急,一点不着急。
“总之你犯下大错,朕不可能姑息你,必……”
“父皇,你不能杀我,”景怀煦话没说完,景碌回头跟郑德妃眼神暗示,郑德妃一下明白过来,她急忙忙地往景碌怀中掏找。
几息后,郑德妃掏出一封牛皮纸包裹的东西,里面是张泛黄陈旧的圣旨。
“陛下,免死圣旨,这是先帝的免死圣旨,你不能杀碌儿。”
景怀煦抢过来,摊开一看果然是自己逝去父皇的笔迹,他不悦道。
“免死圣旨只能用一次,你私回国一次,闹起宫乱一次,朕怎可轻易饶你。”
景碌摇头笑讽:“父皇,果真是天家无情,说是从前疼爱我也不过如此,让我纵使有免死圣旨,你也巴不得多寻我几件错处。”
景怀煦震怒:“这是朕要杀你吗,是你找死,你罔顾朕对你的信任疼爱,竟藏了如此祸心,朕便是杀你百回也不足以解恨。”
“来人……”
“等等,”景碌丝毫不慌,他随意哼笑,状态平和:“父皇要杀我,皇祖母必伤心欲绝,她身子一定会大受影响,这是其一。”
“其二,皇兄未回,指不定与安承焕缠斗到了什么山穷水尽的程度。”
“现今平康城外有我三万大军,一万将士倒是易收服,不过另两万人是无家无亲,最低贱的奴隶。”
“我死,他们群龙无首,可不会轻易降服别人再做奴隶,少不得要树倒猢狲散到处害人去。”
“父皇现在大肆集结军马镇压也晚了,他们看见情况不对,指定奔逃无疑,您要考虑清楚。”
景碌的话荒唐不已,景硕恐景怀煦顾忌,他拱火:“父皇,他威胁你。”
景怀煦瞟了一眼景硕,没搭理他,看回景碌不断点头感慨:“朕从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是如此周到的一个人。”
“让父皇看出来,儿臣不就给不了父皇惊喜了,”景碌一点不谦虚。
景怀煦噤声,久久未言,景碌趁机出主意。
“这样如何,父皇放我离开景国,安承焕已经答应把剩下的两城景国城池还回来。”
“儿臣不回来了,三万大军也带走,便去那里待一辈子如何?”
虽说景碌造反失败了,但若他不死逃出去,安承焕一定不介意仍把那两城给他。
好歹他是景国皇室血脉,景国越乱,对安承焕越有利。
景碌的话让景怀煦脸色更难看,他手中紧攥着免死圣旨,不虞道。
“你想分裂景国不成,朕绝不答应。”
月姜发现景碌就是想退而求其次,成为下一个丰氏,日后还是需要苟延残喘在安国手中。
不,景碌还有远在玉国的姐姐景宁,本来玉国就与安国联合过。
景碌出去,玉国少不得借一层关系跟景碌合谋整个景国。
三方一起必是心头大患。
月姜走出来道:“父皇,黎王回来的突然,郑皇祖母在宫外祈福,俩人还未见面。”
“不如让黎王去栖霞寺接郑皇祖母回宫,百姓见了也好说黎王有孝心。”
她的接绝不是让景碌亲自接,而是让“景碌”出去转一趟,让他那三万大军看到景碌安然无恙。
至于三万大军如何解决,便可拖延时间偷偷去办。
景碌蹙眉怒盯月姜:“皇嫂不要自作聪明,弄砸了,他们一旦知道受骗会更生气。”
景怀煦由不得景碌威胁,月姜的法子是用怀柔之术拖住外面的人,他颔首吩咐侍从。
“选一个身量与景碌差不多的人去接太后娘娘,让黎王妃陪同。”
“朕惊闻黎王带回的噩耗,太子恐遭不测,小皇孙年幼不堪大用,欲考虑黎王继承一事,让赵左丞相散布口风出去。”
被吩咐的侍从领了口谕,便走出大殿。
景碌看着人消失眼前,他有些急乱,扭着身子想反抗。
景怀煦居高临下冷漠道:“这不是碌儿想听的结果吗,父皇就满足碌儿一事,父皇对你委以重任,看外面那些人暂时敢动。”
景碌脸色惊变,他努力让自己平静,骗不了多久的。
***
审理景碌一事完后,剩下便按月姜的话,与景怀煦的主意一步步进行,郑太后被假景碌与赵念芙接回了宫。
景砚一直没有消息,景硕残疾,小皇孙景明璋年幼,只有景碌堪大用。
传他入主东宫的消息几天内传遍整个平康城,景怀煦对他十分重用,整日忙于朝政分身乏术。
一直在外面候守的三万大军听见消息,虽见不到景碌,但无主帅指示,他们也只能静静等着,反正朝廷是叫不动他们的。
月姜就在忧心瞒不住后怎么办,因为平康城一下还是很难抵住三万人齐齐围攻。
景砚出征带走太多人,一时抽调也抽不出来平康城附近的兵马。
勉强过了半个多月,月姜听说城外驻守的三万将士常扰百姓,百姓颇有微词。
月姜一直等景砚消息,但她得知景砚缺粮的时间太晚,出去的人还未有消息传回。
再过了半个多月,竟听外面有将士强掳女子行恶事,幸亏看见的及时才没酿成惨剧。
月姜想他们大部分本就不是正规景国将士,还有部分虽是将士,回来已久未得任何封赏。
闹出动作大约是想得景碌回应。
又过三五日,不知是不是闹乱的动静传到了狱中,赵左丞相竟收买了一个狱卒出城报信营救景碌。
三万大军惊知景碌被软禁,蓄势待发闯城。
由于近日不安宁,少有百姓出城,守城将注意城门动静及时关门才未让叛军进城。
可是平康城已危在旦夕,一日叛军闯城四五次,后都因城池坚固而失手。
但叛军深夜仍不消停,他们从林中砍伐了粗木,几人合力拉着粗木撞城门。
城内所有禁卫军,武将均守在城门抗敌。
不久有人通知说城门破了一个口子,叛军在陆陆续续地闯进城中。
月姜让璋儿又进了密室,她的璋儿是东宫小皇孙,自己是东宫太子妃。
璋儿被她护佑在安全地方,东宫就不能没有人出来顶着。
于是月姜带着景砚留给她的禁卫军,与景怀煦一众宫中人守在皇宫城楼上,扞卫最后一道关卡。
月姜就看见城中火焰陆续往皇宫处烧时,忽地城中街道整齐划一地冲出许多黑甲将士。
隐隐约约有人呼喊道。
“太子殿下回来了,太子殿下带人诛杀叛军回来了,不用怕,不许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