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姜缓步从禁卫军身后走出来,她淡定凝视神色紧迫的景碌,不慌不忙道。
“黎王,回来了怎么都不提前打一声招呼,不请自来先看望嫂嫂,嫂嫂款待不周多失礼!”
景碌环顾四周乌泱泱的禁卫军,这绝不是一个日常护卫东宫的数量,他这才意识到今晚有专门候他的局。
他眯眼觑视月姜,恍然大悟:“是你故意让皇祖母出宫骗我,专门等我自投罗网。”
月姜不否认,但景碌气急败坏,倒打一耙的话,莫名把她气笑了。
“黎王说什么胡话,郑皇祖母担心你是事实,你自己心里不是挺明白吗,不然你会不寻光明正大的机会拜见郑皇祖母。”
“你偷偷的去是什么理,听见我与璋儿俱病又是什么心思?”
“是你自己心思不轨,回京不立刻拜见父皇,偏深夜闯东宫,”她睨着护在景碌周围的黑衣人,讥诮。
“说的好似我活够了,等你专门来杀我一样。”
“你无令离营,我倒想问是不是你害的殿下粮草短缺,不能及时回景。”
景碌闻言粮草短缺的事都让月姜知道了,他眸中的杀意更重,手中的利器握紧了两下,极快地朝身边递眼神。
下一刻景碌四周的黑衣人跳起,飞扑向禁卫军动手,企图杀开一条活路。
也有人奔向月姜,准备捉她当人质。
幸而月姜早防景碌有这野心,在黑衣人冲过来时,她就退到了禁卫军的身后,身前还有盾牌护着。
景碌的人手少,且月姜的禁卫军不是吃素的,尽管景碌的人能以一敌十,想杀出一条血路仍旧很难。
不多时,整个东宫都是刀光剑影,刀劈剑刺的声音。
月姜一面往安全的地方撤退,一面观察景碌与禁卫军缠斗的情况。
蓦然皇宫某几处火焰熊熊,均在后宫各处,还有景怀煦的寝殿方向。
偌大的皇宫呼喊声震天,事态严重,月姜下意识就以为是景碌做的。
转念一想,是东宫与景碌动起刀刃后才开始的,若只是东宫小范围宫乱,满宫禁卫军很难一时被惊动。
而宫内同时几处乱,整个皇宫就会被围的如同水桶,任景碌去哪也逃不了。
月姜刹那就猜到是景硕,定是他事先在东宫外安排了探子,这边一乱起来,他那边就可以制造更大的宫乱。
景硕分明是故意告诉景怀煦,今晚有刺客,让景碌彻底暴露人前。
月姜分析完,她考虑景碌的人全都被安排在东宫,便是有接应的也该藏在宫外,待明日盘点死尸全在东宫总是麻烦。
她即刻跟身旁卫攸的表弟下令:“徐秉,你让人偷偷给景碌放一条路出来,让他杀到外面去,再烧东宫几间房子。”
“是,”徐秉接到命令,忙去安排。
月姜也拿了一把刀,让单易跟着她先往东宫外跑:“景碌潜进宫中刺杀我与璋儿,我护璋儿引出景碌,单易你跟我往后宫跑,咱们向陛下告状。”
“是,”单易拱手,匆匆护着月姜跑出东宫。
与此同时景碌也终于冲了出来,他一路被人追赶。
身边的人带着他左避右逃,奈何禁卫军出动的越来越多,景碌逃无可逃。
唯一显眼的就是月姜在他前方逃命,景碌自知今晚凶多吉少,唯有抓住月姜拼死一搏。
他铆足劲带人去追月姜,却不知在他身影随着月姜在甬道上奔袭时,景碌已经暴露在了他人眼中。
景怀煦刚被景硕救出火海,听到东宫遭了更严重的刺杀。
他忧太子不在,怜月姜母子俩在东宫恐出大事,便让景硕带着禁卫军过去支援,自己则登上宫中最高的揽星楼察视宫中情况。
景怀煦刚拿着千里镜俯瞰,便在一处火光最盛的甬道中,看见太子妃被人护佑逃命。
禁卫军之后,那凶残夺命的刺客居然是他的好儿子景碌。
景怀煦胸口骤泛疼痛,他攥着身前衣衫咬牙切齿。
“孽子啊!”
景怀煦心中躁火难平,他扭头催促:“再派人,若太子妃与小皇孙出事,朕饶不了你们。”
“是,”禁卫军头领躬身领命安排事宜。
而在甬道处,月姜即将跑到尽头,景碌追的更紧。
就在她要跃进拱门后时,景硕带人从对面冒了出来,他越过月姜便让身后的人迎敌。
因景硕腿上有伤,他很难亲自加入打斗中,不过手中拿了柄弩箭。
景硕一见到景碌就用弩箭对着他,发出快意解恨的笑声。
“景碌,好大的胆子,这次是你自找死路。”
景碌正追月姜,忽然一箭从他脸庞射飞过去,这才看见景硕过来了。
他抬手沾了沾脸上的血,望着周围浓烟不散,黑漆漆地瞳仁里是以往没有的凶狠,他了然地冷笑。
“二哥长本事了,也学会浑水摸鱼,借力杀人了。”
景硕也阴沉沉地笑着,双目阴鸷嚣张,他拍腿示意。
“这还不是三弟教的好,二哥可是用双腿付了束修,一会儿便让三弟看看二哥学的到不到家。”
他挥挥手,所有的禁卫军朝景碌涌去。
景碌眼神更冷,只可惜他今晚本打算用最小的代价闹皇宫,城中一个天翻地覆,没想到这场计划会让他一败涂地。
身边护卫他的人一个个倒下,景碌很快就不敌一波又一波围来的禁卫军。
他在打斗中身上不时划过箭矢,或刺穿,或划过皮肉。
景碌抬头便发现是景硕在前方戏弄他,这些均不足以致命,却羞辱极强。
没几下,景碌身边倒的再无一人可护佑他,他两只大腿上各种一箭,疲累与疼痛双重折磨而至,他轰然跪地。
围攻他的禁卫军也四散开来,待景碌勉强扬起头,便看到景硕拿弩箭抵着他。
景碌淡淡地吐了口血,他不惧笑道:“成王败寇,愿赌服输,有本事你就一箭射死我,可别怂了。”
月姜着急提醒:“他故意激你,纵使他犯下滔天罪行,随意杀了他,你也逃不掉,殿下还未回来,我要知道殿下情况如何。”
景硕手腕青筋暴起,万分想一箭送景碌归西,就在月姜声起时,他慢慢放松了腕子,眼里的恨色却更深。
倒不是不耐烦月姜劝话,而是这时候景碌都想算计自己,坑他一回。
景硕哼出声,他将对准景碌额间的箭矢移开,用箭身贴着他的脸拍打了几下,嘲讽道。
“好弟弟,最后一程肯定是二哥送你,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