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愕然道:“侯爷要赶小姐走吗?他还有没有点良心了?”
闻芷笑了笑:“是我自己要走,还不走难道留下继续给沈家当牛做马么?”
“这倒也是,”常喜认同地点了点头,垂眸思索着,“只是沈家人只怕不会轻易放小姐走的,侯爷不清楚,老夫人他们可明白得很,小姐是沈家的摇钱树,这大半的家业都是小姐挣下的,他们怎可能舍得放你去?”
常喜深以为然:“是啊,店铺的生意是小姐一手经营起来的,客源货源、合作商户还有进货渠道都是小姐牵的,小姐走了,只剩下沈家这些个酒囊饭袋,不出两年家业就会败光。”
闻芷倚到引枕上,微阖起双目,陷入沉思。
这事儿确实比较棘手。
翌日清晨,慎心堂老夫人的屋里,几个晚辈请过安后,纷纷退了出去,只留沈继愉一人陪着。
“娘,郡主的事大嫂能同意吗?该不会跟大哥闹起来吧?”
“她不是这样不懂事的人,”老夫人搅着瓷勺,舀了半勺羹汤进嘴里,“再说了,这是陛下赐婚,闹有何用?自古出嫁从夫,她一个妇道人家,哪有干涉夫君娶妻纳妾的权力?薛家早已把她除名,闻家自当年与咱们沈家一同被抄后,就一日胜一日地潦倒,没权没势的,给她撑不了腰,闹翻了难道不怕你大哥把她逐出门去?”
沈继愉轻轻颔首,心下只觉畅快。
闻芷平日里最喜欢在她面前耍威风了,仗着自己能挣几个钱,就不把她放在眼里,要求涨几两月钱都不肯。
如今来了个郡主,总算有人能压住她,看她往后还敢不敢猖狂。
门帘外有个婆子禀道:“老夫人,林管事回来了。”
老夫人振了振精神,坐正身子道:“让他过来吧。”
不多时,一个中年男人缓步进到屋内,躬身见了个礼。
见他眼角有块红肿,老夫人和沈继愉皆是一惊,问他怎么回事。
林管事低下头去,嗫嚅道:“小的们刚跟陆大人说明来意,就被他训斥了一顿,之后又被他衙门的差役给轰了出来,陆大人说二爷的事,他会秉公办理,叫我们以后不准再去找他。”
沈继阳的同胞弟弟沈继安半个月前因奸杀民女被抓进大理寺狱中,沈家这时候正忙着打通关系将他捞出来。
沈继愉拍了下桌子,怒道:“岂有此理,不收礼也就算了,还打咱们的人,真以为他是大长公主的儿子就可以为所欲为么?”
“你先下去吧。”老夫人摆了摆手,扶着额靠到椅背上。
待林管事离开,沈继愉焦灼地来回踱步,道:“娘,这可怎么办呢?二哥不会被判死刑吧?”
“案子还在审呢,也不用太过焦灼。”老夫人安抚住女儿,拧眉思索了一阵,“我记得济春堂的窦老板跟大长公主有很深的交情,你嫂子又是窦老板的好友,若她能请动窦老板出面去找大长公主求情,事情必然能成。”
济春堂与沈家已有多年的生意往来,沈家铺子里多数的药材与药品都是从济春堂进的,那窦老板他虽未见过,但这些年沈家从济春堂进的货,一直都是半价,可见那是个重情义的人,定肯帮忙。
“来人,把夫人请过来。”
立刻有一婆子领了命出去,然而不到一刻钟又急急忙忙返回来,喘着气说:“老夫人,那边正收拾东西呢,听说是夫人要搬出去!”
“胡闹!”老夫人面皮沉了下来。
沈继愉冷笑道:“我就说了吧,她不会乖乖答应大哥娶平妻的,不过母亲也不必过于担心,她多半是做样子呢,想闹出动静来让咱们挽留她,好跟咱们谈条件,我看呀,不必搭理,广陵侯夫人的身份多风光,她才舍不得丢弃呢。”
老夫人点了点头,认为此言有理。
静默片刻,问那婆子:“她人呢?”
婆子答道:“丫鬟说,夫人一早就出去了。”
“多半是去铺子里了。”老夫人皱起眉头,思忖片刻又让人去叫了得力的几个管事来,备下好些厚礼交于他们,差遣他们将礼品送至大理寺少卿以及大理寺其他官员府中。
既然是要打点,自然应该多走几条门路。
此时,闻芷已乘坐马车来至定国府,拜见大长公主。
“你要和离?”大长公主喝茶的动作一顿,有些意外,“可想清楚了么?”
闻芷轻轻点头:“想清楚了,所以想请大长公主为我撑腰。”
她在早前便有过与沈继阳和离的念头,只是她清楚,女方提出和离而男方若是不答应,会很麻烦。
如今沈继阳有了真爱,必已嫌她碍眼,此时提出和离,阻碍将会比以往小得多。
另外,她还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和离了反而更方便。
八年前祖父在北疆遇刺身亡,四个随从三个被杀,一个头部受重伤成了活死人,线索全断,幕后黑手无从查起。
那个成了活死人的随从是她揪出凶手的唯一希望,当年离开北疆时,她秘密将他托付给了可靠之人照看,这些年一直在北疆。
两个月北疆来信说,他的手指动过两次,大夫说是好兆头,可能用不了多久,就会苏醒,她已经计划好,年底北上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之前她就忧心沈家规矩大,要出远门,也不知老夫人能否同意,现在好了,与沈继阳一和离,沈家谁也管不着她。
大长公主搁下茶盏,蹙眉问道:“为你撑腰倒没问题,只是倘若沈继阳不答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