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哈着腰道:“公主千金之躯,怎么能干这种脏活儿?沾了血岂不晦气?不如您且先去外头歇一歇,小的代您动手。”
谢凝只嫌他话多,“滚下去。”
“是。”小厮向后退了几步,却又突然一个箭步上前,取出藏在袖内的小刀,抵在了谢凝的后颈上。
“你要干什么?”谢凝就要喊叫时,小厮警告道:“若敢叫唤,我现在就割破你的喉咙。”
谢凝又惊又怒,到底没敢喊出声,“你是什么人?”
闻芷看着这一幕,也有片刻的茫然,谁会想到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厮竟敢跟长公主动刀子?
“长宣王的人。”小厮说着,夺走她手里的匕首,指了指旁边圈椅,示意她坐过去。
看他这熟练的身手,想来是个练家子,谢凝咬咬牙,只得坐下。
“长宣王将你安插在我这里多久了?”
小厮淡漠道:“无可奉告。”
他这通身的气度与方才那狗腿的样子截然不同,很有几分武风他们的风采,闻芷这下才信了,他确实是谢迟的人。
谢凝双目瞪圆,怒叱道:“你若敢动我一根汗毛,陛下定会把你碎尸万段!就连长宣王也保不住你!”
小厮冷声道:“公主放心,只要你不叫唤,小的不会动你。”
他的目的是拖延时间,等待长宣王过来救人。
公主府守卫森严,就他与闻芷两人未必能冲出去,他听见闻芷与谢凝的对话,猜测王爷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赶至。
见此状,闻芷长长地出了口气,这下算是安全了。
一个多时辰后,谢迟来到公主府,向谢凝要人。
谢凝一把推开那小厮,质问道:“你在我府里安插眼线?是何居心?我要告诉陛下去,请他评评理!”
“什么眼线?”谢迟拒不承认,“分明是你自己府里出了内奸。”
“你……”
谢迟无视暴怒的谢凝,来到闻芷跟前,见她身上有伤,连忙给她解绑,“伤势如何?”
闻芷揉了揉两只手腕,摇头道:“皮外伤,没有大碍。”
“谁准你们给她松绑的?”谢凝怒冲冲走过来,尖声叫嚷道,“想带她走,也得我先点头!不要忘了,这里是我的地盘,谁敢……”
啪——
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她的聒噪。
闻芷用了十成的手劲儿,直接把谢凝打得嘴角流血,身子一踉跄,差点翻下地去。
“你敢打我??”
“这是还给你的。”闻芷一把将她揪住,又连扇了几个耳光,“一共八掌,我都数着呢,还有十二下鞭子。”
谢凝惊慌地往后缩:“你敢?”
闻芷把她踹倒,捡了马鞭,就往她身上抽。
“啊!来人!快来人!”
然而府里的守卫正与谢迟带来的人对峙,并不敢妄动,只几个侍女听见惨呼声跑进来看,却也因长宣王在场,没敢上去。
足足打够十二鞭,闻芷才停手。
“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谢凝痛得浑身颤抖,说话都艰难:“滚……给我……滚……”
闻芷拨开鬓角的碎发,将鞭子朝地上一扔,问:“我的人呢?”
“去,把人放了。”谢凝面色煞白地对侍女吩咐道。
此时她只想赶紧叫太医来治伤,过后再想办法报仇也不迟。
侍女赶忙去了,不多时,常喜与常乐等人从地牢中被放了出来。
几个人身上全都有伤,且尤数常喜常乐伤得最重,二人连走路都需要人搀扶,显然受了拷打。
闻芷也顾不上找谢凝算账,赶忙带她们回去救治。
等处理完伤,已经是寅时,用不了多久天就要亮了,闻芷索性不去睡,换了衣裳,准备跟谢迟一起进宫。
谢迟见她脸肿着,两只眼充了血,看着有些憔悴,劝道:“你伤得也不轻,还是去歇会儿吧,时间还早。”
“不去歇了,横竖也躺不住。”闻芷喝了两口茶润润喉,缓缓坐下来。
看她拧着眉,像有心事,谢迟问道:“在想什么?”
闻芷发愁道:“我在想,闻家人之后可能会来找我,要接我去长定侯府。”
她不管怎么说,也到底是长定侯之女,一个人住在外面,不成体统,必定惹来闲话,高门大户都是在意脸面的。
谢迟又问:“你不想去?”
“不想。”闻芷不假思索道,“深宅大院里规矩多,远不如我自己住得舒坦,何况我与闻泸夫妇有过节,日后肯定少不了摩擦,我可没闲工夫应付他们,还有长定侯夫人也不知为人如何,好不好相与。”
还有一点,住进侯府,跟谢迟见面就不方便了。
“那就别去,你父亲想来也不好逼迫你。”长定侯要是敢苛待闻芷,他就敢让他脑袋搬家。
“希望吧。”
不多时,王府的人送来谢迟的官服,谢迟换上,两人往皇宫而去。
闻芷进宫面圣,是为向皇帝述职的,因此要先递牌子,再等候召见,不能直接进去,谢迟便先行去了上早朝的金殿。
等到早朝完毕,两个多时辰过去,皇帝才召闻芷前往养居殿。
“参见陛下。”
半晌,上方传来话声:“平身。”
皇帝说话比起从前好像显得虚了些。
闻芷谢了恩立起身,将事先写好的述职折子递上。
皇帝没怎么看,就把折子搁到了一边,而后皱着眉问:“听说昨天晚上,你闯进长公主府,把长公主给打伤了?”
“我确实打了她,但没有闯进公主府,是长公主将我抓过去的。”
闻芷抬眼向上首瞄了瞄,不禁有些吃惊。
皇帝的气色果然很差,像是得了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