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禾…我……”
张灵玉心乱如麻,当初一念之插酿成的心魔至今仍不能摆脱,不仅是因为对阳五雷的执着,还因为眼前的女子。
他知道如何才能解脱,可他就是忘不了阳五雷的那份纯粹,忘不了夏禾,更忘不了那一夜夏禾带给他的美好和深入骨髓的爱意,以至于这么多年以来这份感情不仅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减弱,反而愈发清晰,稍有不慎便会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可即便如此,便要自自暴自弃、自甘堕落,承认自己一辈子都击不垮心魔么?
但面对夏禾的示爱,他还是犹豫了。
千言万语都不过一句话,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
眼见张灵玉我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夏禾缓缓起身,眼中是藏不住的失落,心里也清楚自己在他这里就是一道过不去的坎儿。
不忍心看到他陷入痛苦的挣扎,当即转身便要离去,只在心里暗自祈祷她的灵玉真人能够早日释怀,脱离苦海。
至于这份感情……
希望时间能够稀释,相忘于江湖吧……
听着高跟鞋敲打在地砖上的声音,张灵玉的心狠狠一揪,心里的预感告诉他这次很可能就是诀别,不知怎的突然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既然夏禾都能从全性的泥潭中脱离,一身修为悉数被废都可以好好活着,如此乐观,那他为什么不能正视自己呢?
夏禾走出去五六米,眼看就要消失在拐角处,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
“等等!”
“你…你能给我一点时间嘛?”
夏禾迈出去的脚步僵在半空,心脏都不禁漏跳一拍。
良久,笑意爬上脸颊,继续往前走,头也不回的说道:“微信联系。”
然后,她就在地铁拐角处看到了一脸姨妈笑的徐三徐四,以及面无表情的张启灵。
夏禾的笑容变得僵硬,红了脸,朝三人微微颔首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低着头快速离开。
徐四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啧啧称奇:“真没想到全性的刮骨刀也有这么纯情的时候啊……”
张灵玉还在失神中,并没察觉到三人的到来,直到张启灵站到他面前时才后知后觉,明白对话有可能被人全部听去之后不禁有些慌乱。
对于张灵玉和夏禾这一对儿,张启灵并不是很能理解,当代年轻人的爱恨纠缠对他来说实在是有些复杂。
两情相悦便使尽浑身解数、想方设法的在一起,如果不爱那便分开,就这么简单。
但他这次来不是帮张灵玉脱离苦海的,而是受徐家兄弟之邀来劝他加入公司的,实际上也不需要别人来帮助他。
师伯张之维也是这个意思,让张灵玉在红尘中历练,让他能够真正的正视自己的内心,旁的都只是顺带。
毕竟人活一世欺骗欺骗别人也就罢了,总归是有弥补的余地,最重要的是不能欺骗自己。
对于道门众人来说,诚之一字尤为重要,什么时候张灵玉能与人与己都做到一个“诚”字,那他便可以回山了。
拉拢张灵玉的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只是张启灵看出他还有心事便拒绝了徐三徐四开车送二人回家的好意,与其街头步行。
回去的路上,张灵玉没忍住,问道:“师兄,我一直不明白,你既然成亲那么早,为什么还能用阳五雷呢?”
“麒麟血。”
张启灵双手插在上衣口袋,与其并肩而行,没有隐瞒,也没有出言开解给予帮助,或者说他在等待对方主动开口。
“自与楚岚一战后,我自以为接受了不完美的自己,可是,并没有。”
张灵玉虽面色如常,但眼中却难掩痛苦与一丝羡慕,“我终究还是对阳雷耿耿于怀……”
见他难得敞开心扉,说一些对着师门长辈说不出口的话,张启灵也不再惜字如金,抬头看着路边簌簌下落的秋叶,缓缓开口:
“阴雷也好,阳雷也罢,甚至是所谓的八奇技,这些只是求道之路上的风景,或许有人会把它视若珍宝,但若是为它陷入执念止步不前,那便是本末倒置。”
“还记得西游记中,观音禅院那一遭么?”
张灵玉点点头,若有所思。
张启灵继续说道:“对取经人来说,这一难是因孙悟空的卖弄而起,但对于观音院的金池长老来说,这一难因何而起呢?”
“诚然,贪心是一个原因,但其实不论是唐僧的袈裟还是其他宝物,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位佛门的长老没能认清自己,被眼前的宝物迷了心智,他忘记了自己的初心是要成佛,而不是那一件袈裟。
他不明白袈裟只是一件袈裟,并不代表什么,关键的是披上袈裟的那个人,他要走十万八千里,去成佛。”
说到这里,张启灵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一旁的张灵玉:“你呢,灵玉?你是要求道,还是要那个早已成为过往云烟的阳五雷?”
张灵玉瞬间呆住,直愣愣的看着张启灵,良久,眼中渐渐浮现一抹明悟,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不少,阳五雷的执念渐渐减弱,求道的心愈发坚定。
“想明白,夏禾对你来说便不再是难题。”
张启灵不再说话,继续抬脚向前走。其实一次性说这么多字,还是有点不适应的,嘴唇太干了。但他的嘴替莫山山不在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祛除心魔,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好在现在已经有了起色,不枉费师伯一番苦心。
至于夏禾,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黑瞎子废了夏禾的异能,她也退出了全性,曾经的刮骨刀,现在只是一个清清白白的普通女孩,在一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对一个人健康的爱,不应该也不会成为一个人的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