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陈老和陈方莺要去宁园拜访,很多老友会过来相聚,都是艺术圈和学术圈有头有脸的人。
陈经纶没有强迫她,让她不想去就不要去,佣人会准备午饭给她。
陆西音还是跟着来了。
没想到秦莫和李缦秋也来绥城了。
她礼貌地上前打招呼:“秦叔叔,缦秋阿姨新年好。”
“新年好啊音音,你也来绥城过年啦。”
“嗯。”
秦莫应了声,没说话。
李缦秋拉着陆西音聊了好一会,她准备道别去找陈老,旁边的秦莫突然开口:“我看了你的画,很不错。”
陆西音心底惊讶,秦莫经常喜怒不露,她还真的没有听过他夸赞别人。
她颔首道谢:“谢谢。”
今天的宁园很热闹,都是李家的世交,长辈居多。
邻城苏家也来了,苏氏兄妹一来到就去找李淮左。
陈经纶领着陆西音跟其他几位老师一一打招呼,苏宏恺看到陆西音有点惊讶,他知道她跟李淮左已经离婚,没想到又成了陈老的学生。
苏家是丝绸世家,虽不如李家和秦家有权有势,但在苏城根基深厚,他们这种百年世家,比其他家族都更注重传承和门当户对。
他笑得开朗,语气揶揄,“陈老啊,我当年让你收我们初瑶为徒,你还说这一辈子不收学生呢。”
陈经纶摇摇头:“老苏,这陈年旧事你还往心里去呢,当年就给你说了,你们家那丫头片子心不在这条路上。”
苏初瑶小时候被苏家送去京城一段时间,陈老教书育人多年,自然没有推脱,看过苏初瑶的功底就知道是被家里逼得,心压根不在画画上,强扭的瓜不甜。
果然,苏初瑶十八岁毅然决然地去了美国学音乐。
旁边的长辈也搭腔,“是啊,苏老,我们家老幺听说初瑶的音乐剧登上纽约百老汇舞台,很有出息啊。”
“害,这丫头的精力都花在学业上了,想给她相个如意郎君都找不到人,天天往国外跑。”
有长辈开玩笑道:“不用找人相了,我看李老的小外孙就一表人才,刚才看到他们站在一起,我觉得挺般配哈哈哈哈。”
李绥宁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陆西音,笑着应道:“那敢情好啊,能成也是亲上加亲。”
陆西音没再听下去,跟陈老说了句,一个人去后院找春夏秋冬玩。
几个小家伙看到陆西音也不认生,蹭着她拱来拱去,暗示的意味非常明显,想要加餐。
陆西音谨记着李淮左上次的提醒,不可以喂那么多零食。
就拿着玩具逗它们玩。
娇气的夏香绕了几圈都没看到陆西音拿零食出来,扭头跑开了。
它一把跳上走廊的栏杆,然后跃到人工湖的假山上。
冲着她喵了好几声。
陆西音好笑地看着它傲娇的样子,翻过栏杆爬上假山去抱它,“夏香,你的脾气还是这么大呢?”
她抱着猫准备去下去拿零食哄它,突然瞥见明楼的阁楼阳台,坐着熟悉的俊挺身影,旁边还有个窈窕的纤影。
是苏初瑶。
只有他们两个,苏泽安不在。
他们似乎聊得很开心,苏初瑶在旁边笑得直弯腰。
阁楼阳台上,苏泽安被苏宏恺叫走了,苏初瑶得知李淮左如此招摇过市,孔雀开屏都没把陆西音哄回来,忍不住嘲笑他的失败。
突然,她余光瞧见楼下湖中假山后有个身影。
看到衣角熟悉的花纹,她知道那是陆西音,刚才她们打过招呼。
苏初瑶眼珠子转了转,“淮左哥,要不要我给你当僚机?”
李淮左偏头点了根烟,敛眉道:“什么鬼东西?”
“你别动,听我指挥。”
······
这边,陆西音看着两人越靠越近,难道真的在相亲?
可是李淮左前段时间在网上大张旗鼓跟她示爱,苏初瑶也不介意吗?
昨天晚上还鬼鬼祟祟地跟踪她出去玩,今天又答应跟别人相亲了?
眼看着两人越靠越近,陆西音小心翼翼地从假山后探出身子,想看清楚他们到底是不是亲上了?
“扑咚——”
这一声在安静的后院尤为明显。
这是掉进水里的声音。
李淮左和苏初瑶一起回头,看到陆西音连人带猫掉进了湖里。
李淮左手一抖,烟都吓掉了,快步从阁楼下来。
陆西音不会游泳!
他一下来看到陆西音抱着猫,狼狈地扒拉着岸边的栏杆,赶紧给她拽上来。
看着她浑身湿透,衣服还带着脏兮兮的淤泥。
他脸色难看,敛着眉沉声问:“你爬到假山上面干什么?!”
陆西音脸色窘迫,低着头小声解释道:“找猫......”
冬日的微风吹过,她冻得忍不住打了个颤栗,李淮左看着心疼又窝火,“你也是猫吗?爬这么高以为自己有九条命是吗!”
“······”
夏香见状,从她怀里跳下跑走了,也怕挨骂。
李淮左拦腰抱起她,往自己的房间走。
将人塞进浴室,拿过花洒调了水温,“脱下来冲下热水,我给你拿衣服。”
“好,你先出去......”
陆西音冻得瑟瑟发抖,也想赶紧脱掉冷冰冰的衣服。
李淮左离开后,她在里面冲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她打开门缝朝外面喊:“李淮左,我好了,给我衣服......”
长手递进来一件米色毛衣。
“先穿着出来,房间有暖气。”
“哦。”
陆西音穿上他的毛衣,遮到了大腿处,衣袖宽松得她折了好几下。
李淮左拿着吹风机在沙发上,面无表情道:“过来。”
陆西音走过去坐下,“我自己来......”
“转过去。”
她只好乖乖转过去。
李淮左给她吹头发,修长的手指贴着头皮温柔地往发端梳理,吹得很细致。
差不多干,他放下吹风机。
“已经让人回去给你拿衣服,你在这里等一会。”
“哦。”
李淮左无奈道:“陆西音,你几岁了?一会没人看着就能闯祸,你救猫,还是猫救你,你会游泳吗?”
陆西音觉得自己可能疯了,她此刻在想李淮左生气到底是因为她掉进水里,还是因为她打断他跟苏初瑶相亲。
“你别说我了……”
能不能别像个家长一样训她,她已经觉得很丢脸,偷看别人相亲就算了,还掉进水里,还不会游泳等着人救……
李淮左看她那张干净漂亮的脸蛋因为冲过热水澡变得红润,冷静地问:“你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
“我跟苏初瑶在阁楼上。”
她垂眸小声道:“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
“陆西音,你还记得我在民政局门口说的话吗?”
陆西音有气无力,“嗯,记得。”
他前所未有地认真道:“我再跟你解释一下那句话的意思,就是无论你爱不爱我,选不选我,我都只爱你,只选你,我眼里只有你,不会选择别人的。”
陆西音抬头望进他深邃的眸底,里面扑闪着浓郁而直白的情感。
“不管你有没有误会,我都想告诉你,我眼里只有你,不会选择别人。”
李淮左反应过来苏初瑶说得“僚机”是什么意思,但他不愿意用这种方式来试探陆西音。
他一直想要证明,他爱她,不是建立在她也要爱他的基础上。
他对她的爱,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离婚时,他想要她开心一点。
后来,他逐渐发现陆西音过得开心比她重新爱上自己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