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父子,双重身份。
当年周汉玟意气风发,谈经论典之时,难免会说几句不合时宜的大实话,一来二去间,先帝心里就有了计较。
是儿子也是臣子。
周汉玟抨击朝政,借古讽今,惹得龙颜大怒。
先帝当着一众人等的面前,痛斥他的狂妄放肆,险些要罚。幸好,徐太嫔从中调和,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周汉玟是个有才情的人,心里自然也有傲气。
从那之后,他再不过问朝中事,寄情于山水工笔,云游四处,游历在外。
久而久之,他也失去了先帝的疼爱。
周汉宁提起周汉玟的时候,眸色浓烈,神情惋惜:“二哥的性情刚直,一旦决定了某件事,很难再回头。我可以派人去打听他的下落,但结果未必能让徐太嫔如愿。”
沈凤舒觉得他话里有话,追问道:“王爷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怀疑二哥已经不在了,否则,他不会消失这么久……”
沈凤舒也觉得有几分不妙。
徐太嫔一直在京城,身为儿子的怎能不惦记呢?
“王爷还是尽力去找找吧。万一二殿下真的皈依佛门,自然不会理会外面的纷纷扰扰。”
“好,我会派人去办。”
沈凤舒一心一意想还这个“人情”给徐太嫔,她很神秘,她也对她充满好奇。
“王爷,其实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
“何事?”
“徐太嫔的容貌太过年轻了,她是怎么做到的?”
周汉宁沉吟片刻,才道:“那不是什么好事……当年,父皇曾经痴迷炼丹之术,以求长生不老,他时常拿太嫔娘娘来试药,时间久了,也把她的身子吃坏了。”
沈凤舒一脸骇然,心绪瞬间泛起千层浪。
…
夜凉如水,宫门紧闭。
徐太嫔返回雅芳居的途中,被人拦住了轿子。
那人看着脸熟,像在乾清宫当差的。
老嬷嬷问了他几句话,又转身对轿子里的徐太嫔道:“娘娘,皇上让您往乾清宫去。”
徐太嫔闭目微笑:“皇上来请,自然要去。”
周汉景如今除了上朝,大半时间都把自己的关在乾清宫,平日里侍寝的妃嫔们也都失了宠。
不过,他也没真闲着,临幸了好几个宫女,却也不了了之。
周汉景等着徐太嫔来,劈头盖脸地问她:“你为什么去见宁王?”
徐太嫔淡淡一笑:“开春了,外面的花也都开了,我鲜少出宫走动,一时兴起想要赏赏王府的花。”
周汉景双眸阴沉:“不会连你也要背叛朕吧?”
徐太嫔风淡云轻地笑了笑:“皇上别多想,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之人,算不得什么。”
周汉景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瞪着眼,眼神颇凶:“你是宫里的人,你是朕的人!”
他的力气真大,眼白泛着血丝,一副吃人的样子。
徐太嫔嘴角的笑意分毫不减,抬眸对上他的眼:“我是皇上的长辈,不是皇上的人。这话要是让太后娘娘听到了,可要出大事……”
她的话音刚落,周汉景整个人欺身而上,欲要动手动脚,他昏昏沉沉,几近发癫。
徐太嫔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眼光如剑,格外犀利。
周汉景扯开她的腰带,无意间对上她轻蔑又犀利的眼神,瞬间疲软,他垂眸后退,不受控制地紧握双拳。
徐太嫔自顾自地整好衣裳,语气平淡道:“皇上的气色不好,晚上一定没休息好吧。不如这样,我吩咐御膳房给皇上准备点宵夜,我陪着皇上一起用了,可好?”
温温和和的语气,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徐太嫔陪着周汉景用了宵夜,待他沉沉睡去才离开乾清宫。然而这件事,第二天就传到了萧太后的耳朵里。
她拖着病痛疲惫的身子,直接“杀”到雅芳居,当面质问徐太嫔是何居心?
徐太嫔身着春衣,更显身段窈窕,她的皮肤通透白皙,不见半点细纹和老态,每每看到她的脸,萧太后心里都忍不住一阵恶寒。
她为什么不会老?
“娘娘是稀客。咱们姐妹有话慢慢说,来人,看茶!”
萧太后气急,不给她一点面子,只道:“哀家才不喝这些劳什子!”说完,她一手掀翻了老嬷嬷送来的茶。
老嬷嬷年纪大了,哎呦哎呦唤了两声。
徐太嫔看看地上的茶碗,又看看萧太后那张气急败坏的脸,蹙眉道:“娘娘这是何必呢?上好的瓷器,上好的茶,何其无辜!”
萧太后近来也是憋屈得要发了疯,她指着徐太嫔的面门,有气无力地威吓道:“你离皇上远一点,不许动他!不要妄想打他的主意!”
“娘娘误会了……”
徐太嫔才说了一句话,萧太后又张牙舞爪起来:“你不要妄想勾引皇上!”
这话徐太嫔有点不爱听了,她收起嘴角的笑容,摆摆手让老嬷嬷先下去,不用收拾了。
“娘娘说我勾引皇上?可有证据?”
萧太后自然拿不出证据,她只是气只是恨:“你这张狐媚脸骗得过皇上,骗不过我!就是因为你这张脸……皇上才会鬼迷心窍!”
她真想亲手撕了她这张脸,妖孽一样的脸。
徐太嫔语气淡淡道:“上梁不正下梁歪。我从未勾引过皇上,娘娘在这里对我大呼小叫,不如去问问皇上!”
萧太后真的动手了,照着她的面门就要打过去,徐太嫔哪里是会乖乖挨打的人,直接往后退一步,让她扑了个空。
萧太后本来就是逞能,动手先失了平衡,整个人直接摔在地上,还磕到了下巴。
地上满是茶碗的碎片,尖利的碎片轻而易举地划破皮肉,登时鲜血直流,萧太后的腰也扭到了,她捂着受伤流血的下巴,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外头的宫人团团围上,连忙把她搀扶起来,急忙忙送回宫中。
徐太嫔冷眼观之,等人都散了,才让老嬷嬷进来收拾。
老嬷嬷颤巍巍收拾碎片,半晌才道:“太后娘娘这是要发疯啊,主子仔细沾染是非……”
徐太嫔笑:“管她呢?她们母子苟延残喘还能威风几天?我不屑与他们计较,我只想宁王早点做他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