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的样子,杰夫点了点头:
''快去快回。''
''嗯''
我探出身子,压低迷彩服的帽子,朝男子先前面向的方向走去,尸体依然滴落着血,一路刻下歪歪扭扭的轨迹。
''喂!那边的!'',身前传来声音,随后便是枪的上膛声:''你是什么人。''
''将军?是我啊。'',我低着头,依然晃晃悠悠的前进着:''我看到贼人了......把尸体都扛来了啊。''
''哦?我不太熟悉你的声音啊。''
我冷笑道:''将军啊,你可别开玩笑了。''
一把将尸体丢在地上,扬起的灰尘将男尸的边缘变成了燃尽的烟蒂。
''你就站在那里!别动!'',我刚刚准备继续前进,那声音怒吼道:''你太可疑了!再向前走就杀了你!慢慢的把脸抬起来。''
''好......不过将军,我有两句话想说。'',我将手自然的垂在身体两侧,以几乎看不见的幅度行动挪动着。
''闭嘴!把脸抬起来!我倒数三个数!''
''三——''
''二——''
''砰——————!''
我已经将脸抬了起来,腰旁火光一闪,子弹穿过了前面将军的膝盖骨,他猛的扣动扳机,但身体早已开始下坠,枪口此刻已经朝向天空而非我的脑袋。
''第一,你太关注我的脸了。'',我一脚踢掉将军掉下的枪,然后缓缓掏出先前别在腰间的那把,将枪口按在他的颅骨上。
''第二,你发现的太晚了。''
就在刚刚,我将手伸到枪的扳机处,抬头的一瞬间便压好角度,放了冷枪。
过了10年,第二次开枪,装备还真是好了不少啊。我心想。
''别!别杀我!'',将军祈求的看着我,卑微的举起手来。
''杀你?放屁吧。我可没那兴趣。'',我低头看向他与先前截然不同的样子,说:''真是搞笑啊,将军居然让个没有运动细胞和战斗天赋的胖子来当,说说吧,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我,我是......发电厂的老板。''
''啊,雷电法皇啊。'',我阴森森是笑着,他一听便更加害怕,像烧水壶似的哼唧哼唧:''你们这里留了几个人?''
''三,三个。''
''还有一个呢。'',我抓住他的脸,手掌几乎把他的鼻梁给压断,指甲深深嵌入肉中。
毕竟我是干那种活,会点吓人的手段是肯定的。
''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啊。'',他急的眼泪都流了出来,黏糊糊的鼻涕也粘在我的手上,我松开手,甩了他一巴掌,嫌弃的说道:
''你真恶心。不过他在哪里都不重要了。只有一个人的话我还是相信杰夫的。''
''嗯......那可以放了我吗?'',他见我没什么问题了,兴奋的问。
''不能啊。'',我拖着他往回走,冷漠的回答。
转角便被杰夫用枪抵住,我无语的看了他一眼,骂道:
''傻逼啊你。''
''阿兹拉尔?'',杰夫放下枪,喜出望外的微笑着:''你回来了?给你个好消息看呐。'',他手向右后方一指,瑞亚此刻举着把破手枪,不安的对准一个鼻青脸肿的家伙。
''嚯。好啊。'',我将将军交到杰夫手上,一把夺走瑞亚的手枪,毫不留情的就扣动了扳机。
伴随她的尖叫声,男子整个脑袋被轰成碎渣,粘在了后边的墙上。
我微微皱眉,虽然这场景已经在【波塞冬】那看过了,但依然有点骇人。
''为什么杀她?'',瑞亚拽住我的胳膊,质问我道。
''你是佛祖吗?我为什么不杀他?'',我好笑的将枪还给了她:''你的姐姐就是被他们抓走的,无数的人也是被他们杀掉的,如果我杀了他,说不定就能救下五个将来会被他杀掉的人,一个罪恶的灵魂赎回了五无辜的生命,不是个天大的好事吗?反正这个世道现如今已经没有人主持公道,我来当一下没什么不对吧?''
''但,但你杀了他你不就有罪了吗?'',瑞亚一时间沉默住了,随后明显没什么底气的开口。
''那不就是我不惜背负罪责也要拯救生命吗?这难道不是件值得表扬的事情?'',我抓住她的手,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如果我有罪又如何呢?我知道你接受不了有人在眼前死去,从前的我也是。所以我给你机会,在这杀了我吧?''
''不要!不要......我错了,阿兹拉尔。'',她将枪用力拽回,泛着泪花的看着我:''你是我的恩人,我不会杀你。因为我知道的,你不是随便杀人的家伙......我非常清楚。''
我内心五味杂陈,做出一个难看的笑脸,拍拍她的肩膀,转身说道:
''走了......''
我们一行人拖着个胖子在街道里来回穿行,离双子楼越近,便越看不见它的全貌,就算90度的抬头仰望,也改变不了。
离想要了解的东西越近,视线里的东西也不过是看起来庞大,实际上在变小。
如果希望知道全貌,需要的是合适的距离。
''这门还真大。'',看着快三米的黑色玻璃门,杰夫赞叹不已。
''你这形容太直白了,白痴。'',我打开大门,慢步走了进去:''喂,死将军,广播主控制室在哪一层?''
''没记错的话,是160层吧。'',他恭恭敬敬道:''那个,你们怎样才能放了我呢?''
''到时候自然会。带着你也是个累赘啊。'',杰夫手里不知道哪里搞来一根小树枝,叼在嘴里高高在上的说。
''你他妈搞什么啊?叼个木头。'',我嘴上这么说,却也不由得掏出根烟,毛毛躁躁找不到火机:''哎呦,我要抽烟啊,杰夫,给我火机。''
''没有。'',他摇摇头:''有的话我早抽了。''
''胖子,你有没有?'',我愈发暴躁:''搞快点啊。''
''没有......我不抽烟。''
''啊啊......!上帝啊!'',我急的抱着脑袋,气冲冲的走进电梯。
...........
''就是这里了?'',最终我还是没点着烟,宛如放在蒸锅时间太久的馒头,水分饱和,变成黏糊糊的面团。
''是啊。'',杰夫托着将军跟在我身后,也是一脸吃了漂白剂的样子。
''阿兹拉尔,所以你要干嘛呀?'',瑞亚好奇的问。
''先问他些问题。'',我往沙发上一躺,看着杰夫说道:''坐过来。''
我表情严肃,一字一顿的问:
''你们组织......的领导者,是谁?势力范围是哪里?''
''北美的负责人是贝利亚特,世界区域的领导者叫......''
''【撒尔】。''
''全世界?你敢耍我啊?'',我不可置信的瞪着他。
''没有啊,我真的没骗你们啊!'',看他那样子,应该是真的了......
我浑身上下遍布寒意,惊讶的喃喃自语:''本来以为只是北美洲,但居然是......整个世界......''
这下完了啊。
杰夫与瑞亚也同样慌的说不出话来。
本以为他们手中不会有卡牌,但如今,范围从北美洲扩大到全世界,出现卡牌的概率大了很多。
况且,一晚之内组织全世界,并且纪律森严,目标明确,没有任何以下犯上的事情出现,这些事情对于一个和平的国家来说都难如登天,更何况是一群手上沾满鲜血的暴徒?
我很确定,那个叫【撒尔】的家伙,他绝对不止拥有卡牌那么简单。
毕竟卡牌的能力只是一瞬间的,要是想创造一个长期的规则必须要付出无数生命的代价。
组织,纪律,这两个极难维持的东西,想要存在就必须存在惩罚极其快速、严格、准确的规则。
比如说:
只要【士兵】攻击【将军】就会立即死亡。
这类的规则。
但创造出这种规则,实在诡异到无法理解。
人类永远是利己主义的,这是刻在基因里的诅咒,我们只会追求利益最大化——情感利益,生理意义都包含于其中。
正是因为这样的利己主义,才需要有法律这样的暴力机器存在,但最终总归还是要落到法律的执行者上。
我们——人,从古至今,任何制度,刨到底层,都只是那么一层薄薄的信任,只要找准目标稍稍刺激,就会从下往上,土崩瓦解。
而如今不同了,有了卡牌这种只要写下就不可能更改的能力,最后那一层信任的关系就可以被换成金刚制作的地基,从而由下至上,建立起一个不需要【良心】,不需要【感情】,不需要【道德】,只需要【逐利】的社会,一个绝对稳定的社会,但同时也是一个所有人都退化成野兽的社会。
看起来,【吉旱纳伯】就是如此。
撒尔......很有意思啊......
事到如今,继续确认吧。
''胖子,你的名字?'',我结束了脑中的碎碎念,问道。
''......亚西。''
''亚西,你们组织里有什么规则?'',我追问。
''规则吗......听从指挥,就这一个。'',亚西想了想,说道。
瑞亚走了过来,拿出绷带给他包扎伤口。
''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选择遵守?''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因为不遵守会被杀啊。''
''谁来执行?'',我轻挑眉毛。
''执行?不知道啊,昨天有个人不听话,莫名其妙就死了。脑袋都掉了,吓人。''
''搞不明白,你们社会精英都不接种癌细胞吗?刚开始我就好奇了,那两个小杂兵还能辩解的话,你怎么会害怕死?'',我干笑道,想起过去为了一针细胞所付出的代价,还真是好笑:''政府高层应该是都接种了吧?有钱人都很惜命。''
''啊,是接种了。'',他悲伤的点头,说道:''但是你不知道吗,就是陨石撞击的那天晚上,癌细胞就退化了似的。只能恢复伤口,但如果死了,就真的死了。你们也发现了吧,我腿上的伤好的很快,但是我要是死了,癌细胞也不会如同从前那样继续复制,帮我复活了。''
''谁告诉你的?我可不知道哦。''
''欧洲那些接种过的人,他们尸体没有湮灭但依然没有复活,网络上都传遍了,况且我身边也有几个这样的例子。''
我讥笑着:''你们为什么杀人?''
''上面让的。找到了卡牌不用上缴,还能强抢东西,四处抓奴隶,不杀人还能干嘛呢?'',刚说完我便一脚踩在他的伤口上。
''嘁,呆子,活该。'',看着他惨叫的样子,我冷笑道,随后缓缓起身,站到了控制台前。
克吉利尔的景色尽收眼底,灯火辉煌的城市如今只剩冷冷清清的房子与远处冲天的火光。
''总之,先把一切停下吧。能挺一秒是一秒了。'',我望着鹅卵石般密密麻麻的按键,看来看去,艰难的拨弄着设备:''啊,开了开了。''
''咳咳......''
''北美洲的朋友们......大家好啊。''
''我用0级警报的权限打开了这里所有的广播,只为了告诉大家一件事————所以请竖起耳朵听好了。''
''无论你是谁,在什么组织里,你身边的每个人都可能是......''
''魉千本人。''
''相信与否自己觉得,被他杀了我不会负责。魉千说过,他不会影响【游戏】,那么大家知道吗?无论如何折腾,不会影响到世界的,是什么人?''
''是那些在贫民窟里的人,是在城市边缘的人 ......''
''当然了,他也说过替身会杀人,但替身的存在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他可以更好的观察,那么......又是什么人可以看到全貌呢?''
''大家一定很清楚。而且,不难看出来吧,富人们现在的杀戮就可能是被合理化的控制了。''
''有钱的家伙们......我知道的,你们没有不死之身了吧?卡牌有多少张......而杀戮穷人的富人有多少人?数量不对等吧......?嗯?''
''所以啊,你们那些位高权重的人,你们身边听到这些话却依然猎杀穷人的,是不是...更可能是被控制了的——替身?''
''你们应该小心的,是你们身边的同伴啊!难道你们就不害怕和他们走在一起被杀?不害怕被他们当成替身杀掉?''
''既然如此......''
''就先相互厮杀吧......''
''至于我是谁,你们不需要知道。相不相信是你们的事情,与我无关。毕竟死掉的不是我。''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