腔肠动物这个比喻很好,阿奈摩斯看起来的确像个没进化完全的海生原始动物。
高度大概有五十米左右吧,头部就是口齿,类似七鳃鳗的圆筒形嘴巴正在闭上,像是未开的花苞,外面还有朝外野蛮生长的长牙,狰狞的一塌糊涂,身体长长一节蚯蚓般。
看起来像是应该出现在恐怖电影中的怪物。
这个怪物在前方的森林之中独自一个没有质量般微微摇晃着,多亏此地人迹罕至,大坝人员又及时通知了官方,不然这种规模但凡稍微有点人烟,马上就会被大众发现。
“周围有多少人。”
夏龙朝旁边的高山我梦问道;
“一个人也没有,面对阿奈摩斯,哪怕是经过观测工具的媒介,也一样会产生刺激,所以我们只是以火山毒气的理由封锁了周边通道,就这也只动用了有限人数,目前实际观察阿奈摩斯的,只有在现场的我们,大概还有研究所的未来,她应该在用监控设备一直观察这里。。”
“那倒无所谓。”夏龙用非人类的视觉观察评估着阿奈摩斯,“......虽说没实体化,不过这个质量的确有些庞大,黑田,消灭亡灵的仪式准备你还记得吗。”
“记得,不过那要看许多种类吧,拥有这种庞大而...纯净怨念的类型,我连课上都没听过呢。”
的确,怨念分为许多种,枉死的人和战场被杀死的人,概念当然不同,而饿死的与自然逝世的人,情况也不能一概而论。
以夏龙的经验来推断,越是绝望越是对某物非常仇恨,临死后化为的怨念就非常强大。
此外也有别的情况,比如比起怨念,可以称作执念的意识,像是后悔距离某个目标只差最后一步,却在咽气之前都未达到一样,那种强烈的情绪一样会留存,但不会像仇恨那样性质恶劣。
阿奈摩斯的执着就是如此,虽说是怨念,却不是强烈憎恨什么,强大到显得纯净的类型,就是因为如此,才让黑田惠吃惊而不知所措。
......如果把智慧和成就当做生物高低的判断,那么阿奈摩斯作为6亿年前的生命,即便是怪兽级别的规模,的确也是原始的生物,演化简单,也没有社会结构,比起人类,他们产生的思绪活动势必简单一些。
但是,这样的生物却有着足以支撑自己长达6亿年还能被唤醒的怨念,哪怕里面有种种偶然,也让人瞩目。
“授课时间太少,没考虑到所有状况,不过这样也能证明实践果然是提升自己的最好方式,没事,按照正常去除恶鬼的方式来就好。”
夏龙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笑意,实话说来,他以前基本也没用过所谓“超度”“消灭”的方式。
大体上是把对方直接拿过来存储,给自己使用,所以要说的话,他这也算新奇的体验。
“亡灵和仪式说到底是咒术与神秘的仪式,虽然跟科学一样存在再现性,但在这个领域,‘气势’与‘拼命’这种精神论也的确是被承认的。做好心理准备就好。”
照理说应该得设置仪式的准备,因为对面体积庞大,恐怕得需要花费十数分钟,夏龙在猛地挥手之间,有蓝色的类似破布一般,又感觉材质奇怪的布帛出现,转瞬间从中飞出了什么东西,直接没入阿奈摩斯出现的森林之中。
东西大概有十个左右,像被光包裹的某种实体,但是因为速度太快,几乎难以看清到底是谁什么。
闪出东西后,似乎是蓝色布帛的物体消失。
“真,真的要用仪式来消灭那个怪兽吗。”
作为科学侧的高山我梦事到如今也不能淡定下来,虽说姑且他可以接受亡魂,奥特曼这种东西,但是所谓的仪式还完全在他的知识盲区,不由得大脑混乱起来。
“当然,这次作为新手来说强度太高,所以我会全程辅助黑田。你不需要设置仪式准备,我来代替了,接下来你只需要专心超度阿奈摩斯就好,我会用我的力量辅助你。”
“好。”
黑田惠轻轻点头。
学习了第三种方法还真是幸运,如若不然,夏龙不至于会大胆到第一次就以自己力量辅助别人进行这种操作。
——伸出虚幻的手臂,也就是如何运用自己的精神力做出精细的操作,黑田惠已经有所熟悉,简单来说就和光之巨人们使用的光线技没有任何区别,双方本质上是同一种放出能量的技术。
将意念集中,心思绷紧,消融对方的体积,蒸发对方的密度,夏龙不会用委婉的说法,毕竟他学的“超度”就是这样——
“做不到。”
黑田惠的额头上,只是这么短的时间就出现了冷汗。
“太庞大的怨念和程度了,这样下去是没办法成功的,和故事里的不是一个概念,既不是憎恨着自己的死,也不是怨恨着其他人的生,阿奈摩斯的怨念......是在憎恨某种非常规的超越性的东西......他在憎恨的......”
“是天!”
“阿奈摩斯憎恨的是这世界,这是没办法解决的执念,只要阿奈摩斯还以死亡的样子活在这个世界上,他的怨愤就不会消失。”
黑田惠的眼睛像是被某种流光溢彩的光充斥一样,神秘的眼眸同时闪烁着不明的感情,喃喃自语的说着,双手禁不住合一。
夏龙“超度”亡灵的时候因为不需要,所以不会做什么特别的动作来帮助自己更好进入精神集中状态,师父的习惯也被弟子学去,对方眼下做出“双手合一”的动作,显然心神受到了震撼,所以才做出寻求安慰的动作。眼下夏龙低喝一声。
“现在不是共情的时候,收敛心绪!”
“这是......”一旁,高山我梦已经变成人间体有些时间,他的视觉能看到某些人类要用器材才能看到的东西,“阿奈摩斯,周围出现了一层紫色的薄膜。神秘学仪式原来真能做到这种程度......”
“没关系,我们要做的事情不会改变,黑田,你温和的想要超度对方可以理解,但是该死的时候死去也是一种怀抱骄傲的活法,我们要做的就只有一个,就是给对方一个痛快,能做到吗。”
夏龙的瞳孔中有着银白色的电弧跳跃闪过,从非人的视角,可以看到他如同气雾般的能量是如何托扶着黑田惠做出行动。明明是问句,他也不带疑问语气。
“...明白!”
把大蛋糕吃完需要时间,把大积雪扫干净需要时间,面对阿奈摩斯也是如此,这是黑田惠的第一次,即便有夏龙辅助,也需要至少十几分钟乃至半个小时来把阿奈摩斯消除干净。
“啊,未来发过来讯息了。”
“你可要好好拖住她,讲清楚,我梦。”
夏龙有余力和我梦搭话。
浅野未来大概对我梦有一些好感,夏龙看出来,但对此当然无所谓,我梦和谁谈恋爱那是自己的自由。
这种静默的除魔持续了14分钟,阿奈摩斯已经不再摇晃,他那虚幻却在可视光之中的身体静静如同一棵没有枝条的树桩般,安详的沉在森林中,体积不断消融。
但是,就是这样发生了意外。
夏龙突然脸色一凝,高山我梦感觉夏龙身上的气势一下子又强了不少,而且是集中在周围,与之相反黑田惠则是闷哼一声,突然朝后倒去。
夏龙一步朝前,半蹲下来一只手托住黑田惠的腰,一只手托住后脑勺,让她不没一下子倒在地上,低头注意弟子情况的时候,可以看到黑田惠俏丽的脸上,鼻下流出一道血痕,眼睛呈现出一种努力想要睁开却只能半睁的样子。
“坏结果......”
“怎么了?!”
在高山我梦发出疑惑声后。
轰隆。
沉闷的声音,阿奈摩斯突然动起来,身体扭动着发出轰隆声,仿佛一下子有了生命一般。
“阿奈摩斯活性化了,密度骤然大增,黑田承受不住,但是为什么......”夏龙喃喃自语,同时用精神力搜索起周围,只是一瞬间就找到了罪魁祸首。
——三个人,在另一片地方,像是记者的他们正在转播阿奈摩斯的画面,而且还是熟人。
“真是搞笑到不能再搞笑了,吉翁基地的人在搞什么......”
夏龙声音听起来像是呻吟夹杂叹息。
高山我梦摸不着头脑;“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夏龙,阿奈摩斯活跃化了?”
“黑田还有些不清醒,但还好没受到大碍,你帮我照顾一下她。”
夏龙把黑田惠扶着给高山我梦,高山我梦虽不知情况,连忙接过来。夏龙则是站起来,站在高山我梦前面,身上气势汹涌,高山我梦看着夏龙后背,隐约间就已经看见伊利俄的虚影。
虽说有夏龙兜底,没让黑田惠受到大伤,但是被精神冲击一下也不是好受的,夏龙接下来就要为民除害。
他站立不动,瞳孔深处登时像是有银白电弧闪过,轻声吐出。
“伊利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