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如血,缓缓沉入地平线,将天际染成一片绚烂的橙红,远安城在这落日余晖中更显古朴与宁静。
然而,这份宁静却被城外那连绵不绝、密密麻麻的清兵营帐所打破,它们如同乌云般笼罩在城头之上,将这份美好景象染上了几分沉重与不安。
“贼奴势大啊。”马雄望着那远处的营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力感。
他深知,眼前的这支镶白旗军队只是清军的一小部分,而清军背后,是整个庞大的帝国和无尽的野心。
作为宁夏府镇的兵备道,他肩负着保卫这一方土地的重任,但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和挑战。
马雄今年已年过半百,他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但那双眼睛却依然炯炯有神,透露出一种不屈不挠的精神。
他以山东提刑按察使司副使的身份充任此职,不仅负责兵马钱粮的筹措与调配,还兼理屯田与马政等事务。
他本有着一腔热血和远大的抱负,但现实却一次次地给他泼冷水。
上任之初,马雄曾立志要整顿军备、加强防守,以抵御清军的侵扰。
然而,他很快便发现,自己手中的资源有限,而清军却如狼似虎、势不可挡。在过去的几年里,远安城已经遭受了两次清兵的围攻,虽然最终都得以保全,但每一次都让他感到心力交瘁、疲惫不堪。
此刻,站在城墙上,马雄的思绪万千。
在马雄身旁,气氛凝重而微妙,夕阳的余晖洒在众人脸上,映照出各自复杂的神情。
宁夏府的通判冉风,面容冷峻,嘴角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讥讽,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利剑般穿透空气,直刺人心。
“宁夏镇的武人,皆是酒囊饭袋,任由那奴贼在边境肆虐,却无半点作为。”冉风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不忿,也有几分无奈,他的眼神在郑勇与张文义之间游离,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反应。
郑勇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拳头紧握,却又不敢发作,只能强压怒火,低声辩解:“冉大人此言差矣,我等武人日夜操练,枕戈待旦,只待时机成熟,必一举荡平贼寇。”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不甘与愤懑,却也透露出对现实的无力感。
张文义则是眉头紧锁,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确实,贼奴势大,非一朝一夕可除。但冉大人此言,未免过于偏颇,我辈将士,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他的声音虽轻,却字字铿锵,透露出坚守职责的决心。
马雄见状,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他深知,这不仅仅是简单的口舌之争,更是背后复杂的权力与利益的博弈。
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冉大人,此言差矣。
我宁夏镇将士,皆英勇善战,只因贼奴狡猾,地形复杂,故战事胶着。我等正需同心协力,共谋破敌之策,而非在此互相指责。”
冉风冷哼一声,似乎并不买账,但碍于马雄的身份,也未再言语。他心中暗自思量,这马雄虽官职不高,但手握兵备大权,不可小觑。
而自己虽只是区区六品通判,却掌握着军需命脉,亦是不可或缺。
此时,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埃,也似乎卷起了众人心中的波澜。马雄的目光扫过众人,心中暗自盘算,如何才能打破眼前的僵局,激发将士们的斗志,共同抵御外敌。
“诸位,今日之事,暂且放下。我们当务之急,是商讨如何加强边防,提升战力,确保宁夏镇的安全。”马雄的话语如同一剂强心针,让原本沉闷的气氛为之一振。
在马雄的沉重目光下,冉风微微欠身,以示敬意,但他的眼神却难以掩饰对城外局势的忧虑。“又有无辜百姓落入贼手,此等情景,实乃我辈之痛。”冉风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与痛心,他的眉头紧锁,仿佛能拧出水来。
马雄闻言,脸色更加凝重,他望向远方被夕阳染红的天际,那里是清兵大营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国难当头,我身为兵备官,却眼睁睁看着百姓受苦,这份愧疚,如同巨石压心。”他的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自责与无力感。
突然,马雄的目光变得坚定,他猛地转身,直视身旁的郑勇与张文义,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郑将军,张守备,我宁夏镇儿郎,何时变得如此畏缩?百姓在望,家国在肩,你们可愿随我出征,解救那些被掳的同胞?”
郑勇闻言,脸色瞬间变得复杂,他深知清兵势大,出战无异于以卵击石,但面对马雄的质问,他却又无法直接拒绝,只能低声辩解:“兵宪大人,非是我等贪生怕死,只是敌我实力悬殊,贸然出击,恐难有胜算,且恐危及远安城安危。”
张文义也是连连点头,附和着郑勇的观点,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局势的悲观与对守城策略的坚持:“是啊,兵宪大人,远安城乃我等根基所在,一旦有失,后果不堪设想。还是应稳扎稳打,固守待援为上策。”
马雄闻言,心中虽有不甘,却也知二人所言非虚。他长叹一口气,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最终只得放弃出战的念头。“罢了,罢了,你们说的也有道理。但切记,严防死守,不得有丝毫懈怠!”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决绝。
在亲卫的簇拥下,马雄缓缓向城内走去,他的背影显得格外沉重。城外的清兵大营依旧矗立,如同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而他的心中,却始终盘旋着一个念头——如何才能打破眼前的僵局,为百姓带来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