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武颤声问道:“大人,您是说……每户给地五十亩,还要给耕牛一头,甚至还要帮他们打制灌井水车?”他的声音中既有难以置信,也有对未来的憧憬。
林啸点了点头,语气坚定:“正是如此。每户灌井水车一口,耕牛一头,这是最理想的状态。即便条件有限,也需确保至少三户能分得一头耕牛。”
林武听后,陷入了沉思。他深知,这样的政策对于改善军民生活、增强州城实力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但同样,他也清楚这背后的巨大压力与挑战。
州城的库存、耕牛数量、资金来源……每一个问题都如同巨石般压在他的心头。
杨昌眯着眼,瞅着上方林啸那挥斥方遒的模样,心里五味杂陈,仿佛吃了半熟的柠檬,酸涩中带着点不甘。
想当年,林啸不过是他手下一个小小的总旗,见了他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现在倒好,风水轮流转,自己倒成了那个低头哈腰的角色。
他心中暗叹:“这世道,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变化快得跟翻书似的。”
心里这么想,脸上却还得挤出一丝笑,杨昌暗自腹诽:“你就吹吧,要是都能兑现,我杨字倒过来写!”
这时,张家堡的防守官史敏,一个年近四十、身形魁梧、满脸风霜的汉子,眉头紧锁,似是想起了什么,犹豫着开口:“大人,军户们是分到了新田,那咱们这些堡里的军官呢?是不是也有份?”
林啸一笑,那笑容里透着股子自信:“自然,普通军户五十亩地是基础,军官们岂能少了?
本官决定了,百户及以下的,每户一百亩;百户以上的,一百五十亩,绝不含糊。
不过,不管是军士还是军官,免粮一年,之后都得按亩交粮,谁也别想例外。”
这话一出,众人心里的小算盘都噼里啪啦响了起来。
史敏和杨昌对视一眼,心中暗自盘算,虽然他们手里已握着不少良田,但谁会嫌地多呢?
只是这每户限五十亩的规定,让他们不得不考虑起分家的大计来。
林啸接着又抛出个重磅消息,说是要统计各堡荒地,让军户们自己动手开垦,每户五十亩,登记造册后,还会给配上灌井水车,租耕牛农具,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
他这招,明摆着是要打压那些想多占地的大家族,众人听后,神色各异,心中各有算计。
“张家堡这边,木材资源丰富,胡庄那边还有煤矿,这可都是宝贝啊!”林啸的话里带着几分得意,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繁荣景象。
在座众人听得心头火热,军官也能分田,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好事。
王国这个千总,更是拍得一手好马屁,连忙表态:“大人放心,我们一定积极响应,让那些小子们知道,有田可种,比啥都强!”
王国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林啸这人看似和气,实则手腕硬得很,跟着他混,总比跟那些不靠谱的强。
他心里打定主意,要紧紧抱住林啸这条大腿,哪怕以后真成了屯军,也总比现在强。
林啸满意地点点头,看向王国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许。
就在这时,他突然话锋一转,抛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大炸弹”,惊得众人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
“啥?大人您这不是开玩笑吧?免除明年州城军户们的税粮征收?!”
林武瞪大了眼珠子,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声音里满是不可思议。
千总王国和其他几个官员也是一脸震惊,齐齐将目光投向了林啸,那眼神里既有疑惑也有期待。
林啸微微点头,神色凝重:“没错,州城百姓生活日益艰难,收入微薄难以养家,官员们也是捉襟见肘。
本官决定,今年就免去州城军户的屯粮征收,让军民们得以休养生息。”
林武挠了挠头,一脸苦笑:“可是,大人,这不收屯粮,咱们州城明年的屯粮数额咋整啊?总不能凭空变出来吧?”
朝廷规定的保安州城每年两千一百石的税粮,那可是硬指标,只能多不能少。
林武心里那个急啊,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林啸沉吟片刻,嘴角勾起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林大人不必担心,本官自有妙计。”
林武见状,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既然大人心里有数,下官也就放心了。”
说完,他坐了下来,心里却还是七上八下的,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这时,千总王国清了清嗓子,试图融入这个圈子:“大人,这屯粮征收可不仅仅是缴纳朝廷那么简单。
还有一部分得用来供养军民小吏呢。没了屯粮收入,军士们吃啥?城里的吏员们又靠啥养家糊口?”
林啸闻言,心中暗自点头。
这大明各州县卫所的运作资金,可不就是靠每年征收的税粮嘛。
存留与羡余,那可是各地官府的小金库。
“王国啊,你说得没错。
但你有没有想过,这存留与羡余的来源,其实就是咱们向军民百姓征收的税粮?
为了多留点儿,咱们可是想尽了办法,各种常例、加耗、赃罚银、商税、徭羡银……名目繁多,数不胜数。”林啸自嘲地笑了笑,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
“可这些钱,最后都去哪儿了呢?官员们的宴饮、送礼、养家糊口……层层附加,从上到下,无不是如此。咱们得改改这风气了!”
林啸的话语中透露出一股坚定和决心。
千总王国闻言,心中一震。
他没想到林啸竟然会如此坦诚地揭露官场上的弊病。
这让他对林啸多了几分敬佩和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