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内,王承恩神色慌张,气喘如牛地闯入暖阁,跪倒在地,急促道:“万岁爷,急报!”
崇祯帝正埋首于案牍之中,闻声眉头微蹙,不耐烦地抬头问道:“又出了什么乱子?”
王承恩颤声道:“奴婢刚刚得知,京城之中,戏班茶肆,皆在传唱沈总兵与公主殿下的风波,此事已沸沸扬扬,满城皆知。”
“哦?”崇祯帝脸色骤变,声音中夹杂着不可置信与愤怒,“朕欲赐婚之事,竟已传遍京师?”
王承恩点头,面露苦色,继续道:“不仅如此,坊间更有流言,说沈总兵情深意重,不愿休妻再娶,而万岁爷与陈大人却步步紧逼。”
“荒谬!荒谬至极!”崇祯帝怒不可遏,一掌拍在龙案上,但言语间却透露出几分难以掩饰的心虚。
回想过往,亲口赐婚之景历历在目,京师高官皆在侧,消息泄露似乎不可避免。而今,如何堵住悠悠众口,挽回皇家颜面,成了崇祯帝面前最大的难题。
沈槯若死,虽能得一时忠贞之名,自己却难免落得个无情无义、棒打鸳鸯的恶名;若顺应民意,将公主许为平妻,又心有不甘,皇家颜面何存?
崇祯帝在殿内踱步,片刻后停下脚步,沉声对王承恩道:“你去天牢,传朕旨意给沈槯。朕给他两条路:要么休妻迎娶公主,要么明日午时,与皇太极同赴菜市口,受磔刑之罚!”
王承恩闻言,惊骇不已,颤声应允,急忙离去。
天牢之内,生死对峙
天牢阴暗潮湿,沈槯闭目养神,忽闻王承恩尖细的嗓音,宣告着皇恩浩荡,实则暗藏杀机。
沈槯睁开眼,淡然接旨,心中已明崇祯帝之意。邻近囚室的老囚犯闻言,目瞪口呆,仿佛见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王承恩见沈槯不为所动,试探性地问道:“沈总兵,可有话需奴婢转达万岁爷?”
沈槯微微一笑,语气坚定:“请王公公转告万岁,沈槯并无选择,但求无愧于心。”
沈槯心中早已有数,甄士道的计划了然于胸,他深知崇祯帝此举不过是虚张声势,意在迫使他屈服。然而,沈槯性格刚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誓不低头。
王承恩闻言,面色微变,随即恢复平静,再次确认道:“沈总兵,此言可非儿戏,还望三思。”
沈槯淡然回应:“王公公心中自有衡量,沈某言尽于此。”
一时间,天牢之内,气氛凝重,生死抉择,尽在沈槯一念之间。
“王公公,无需再虑。”沈槯语气平和而坚决,“我心意已决,无可更改。”
王承恩无奈摇头,叹息道:“既然如此,老奴这便回宫复命,沈总兵,望您好自珍重。”言罢,他带着两名小太监缓缓离去,留下一室沉重。
王承恩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外,隔壁囚室的老囚犯便按捺不住好奇,急切问道:“嘿,年轻人,你方才所言,莫非句句属实?当真孤身领兵闯辽东,还擒了那奴酋皇太极?”
沈槯微微一笑,答道:“事实如此,信与不信,皆在您心。”
“哎呀,老夫真是惊为天人!”老囚犯惊叹连连,“我大明与建奴交战多年,屡遭挫败,竟未料到你小子能以千骑之众,破盛京,擒皇太极,此等壮举,谁敢置信?”
“信不信由人。”沈槯淡然以对,不愿多言。
老囚犯话锋一转,语重心长道:“沈槯啊,你为一介烟花女子与皇上对抗,实属不智。这又是何苦来哉?”
沈槯面色一沉,冷声道:“若皇上让您舍弃糟糠之妻,另娶公主,您愿否?”
老囚犯一愣,随即摇头苦笑:“自然不愿,老夫虽非圣贤,却也知忠贞二字如何书写。”
“同理。”沈槯反驳道,“圆圆于我,非但情深意重,更是我救命恩人,我岂能负她?世人皆道陈世美,我沈槯却不愿背负此骂名。”
老囚犯点头称是,又提醒道:“你虽有情有义,但皇上威严难测,此事若处理不当,恐有性命之忧,甚至与皇太极同遭极刑。”
沈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沈槯行事,但求无愧于心,何惧他人刀斧?”
老囚犯闻言,不禁对沈槯刮目相看,赞道:“好一个无愧于心!你这小子,性情中人,老夫喜欢。要不,咱俩结个忘年之交,如何?”
沈槯轻笑一声,婉拒道:“前辈好意心领,但沈某志在四方,恐难以长伴左右。”
老囚犯也不强求,哈哈笑道:“也罢,也罢。你既有此等气魄,老夫也不再多言。只是,明日之事,还望你多加小心。”
沈槯微微颔首,随即躺下,闭目养神,心中却已暗下决心,无论前路如何艰险,他都将一往无前,守护自己心中的那份坚持与信念。
承乾宫内,幽香浮动,田贵妃因病而略显苍白的容颜在烛光的映照下更显温婉。近来她偶感微恙,崇祯帝虽忙于国事,却不忘每日亲临探望,尽显帝王柔情。
此时,田贵妃刚在宫女的细心照料下服下汤药,正欲起身迎接圣驾,却被崇祯帝温柔地按住:“爱妃,病中无需多礼,好生静养便是。”
田贵妃眼波流转,柔情似水地望着崇祯帝,轻声细语道:“臣妾有劳万岁爷挂念,心中甚是过意不去。”
崇祯帝在榻边坐下,轻抚田贵妃略显清癯的脸庞,关切询问:“爱妃觉得如何?可有好些?”
田贵妃微微一笑,答道:“服了药,已觉清爽许多,谢万岁爷关心。”
崇祯帝闻言,心中稍慰,却仍难掩眉宇间的忧虑之色。田贵妃见状,温柔地询问:“万岁爷似有烦心事,可否与臣妾分忧?”
崇祯帝叹了口气,道出心中困扰:“还不是为了茹儿的婚事。沈槯那厮,倔强难驯,朕以极刑相胁,要他休了那烟花女子,他竟丝毫不为所动,朕实感棘手。”
田贵妃闻言,心中已有了计较,她轻声细语道:“万岁爷,臣妾虽不涉朝政,但作为女子,倒想说说沈总兵。世人皆梦寐以求成为皇家乘龙快婿,享尽荣华富贵,但若沈总兵真为此而舍弃糟糠之妻,岂不是成了薄情之人?茹儿若嫁予此等夫君,何谈幸福?”
崇祯帝闻言,若有所思,田贵妃继续说道:“沈槯此举,正显其有情有义,非池中之物。这样的男儿,才值得托付终身。若他真乃心术不正之辈,万岁爷又怎会寄予厚望呢?”
崇祯帝眉头微皱,似有所悟,他自然听出了田贵妃话中的深意,这不仅是对沈槯的赞誉,更是对沈槯品性的肯定,以及对他与公主婚姻前景的乐观预期。
“爱妃言之有理。”崇祯帝缓缓说道,“你们的心意,朕都明白。茹儿的婚事,朕自会慎重考虑,定不让她委屈。”
言罢,崇祯帝轻轻拍了拍田贵妃的手背,柔声道:“爱妃还是多休息,身体要紧。朕会处理好一切。”
田贵妃点头应允,眼中闪烁着信任与感激的光芒,承乾宫内再次恢复了宁静,只余下淡淡的烛光与两人间无声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