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瓒大手一挥,气氛立马松了下来,双刃矛挂于得胜钩上,然后翻身下马。
李悠见状,也翻身下马,相互一拱手:“昨日之事,确有怠慢,今在此给亭侯赔个不是。”
“县尊大人哪里话,拜访前未去拜帖,是我孟浪才是。”
两人不咸不淡地互相恭维致歉,都觉得不爽利,不过都默契地未提出。
后面百骑中也陆陆续续下来一帮人。
有一半身着华服,人人腰配长剑,马上还跨着长弓,争相与李悠攀谈。
李悠有些脑瓜疼,这些人都是涿县一些小世家豪绅的门面人物。
他不擅长与人逢迎,却也不能失了礼数,更不好甩脸子,这就是名声所累。
周旋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公孙瓒。
找了一会儿,才发现这货跟个痴汉一样盯着追风发呆,那小眼神都快拉丝了,仿佛看到绝世美人一般。
“县尊大人,喜欢我的马?”
公孙瓒眼睛一亮,完全没听出这话里的不满。
“侯爷抬举了,如不嫌弃,称我伯圭便可。”
李悠一头黑线,这家伙真是会顺杆爬,他再次怀疑,这还是史书上凶狠残暴、杀伐决断的公孙瓒吗?
言语间的讨好,那点心思都快写在脸上了,根本不用藏着。
看他一脸纠结,来回咬牙,似乎立马要做出什么决定!
李悠直接无视,开口道:“不知伯圭,为何出现在此处啊?”
公孙瓒一听,立马收回痴汉的样子,神情冷了几分。
“哼,有乡民来报,有胡掳小股骑兵烧杀劫掠,当真是胆大包天,我带几个兄弟去宰了他们。”
话越说越冷。
这才是公孙瓒,李悠随即回过味儿来,自己杀的那些骑兵不会是公孙瓒的机缘吧?
不对啊,前后顺序不对,还没到时间。
公孙瓒的过往只在前世史书上听说过,不太了解,或许他一贯如此,听不得胡人劫掠。
既然这样,自己也不必做孤胆英雄,事后还能留下几分惺惺相惜,没准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那小股骑兵只有二十余骑,已被我悉数斩杀,伯圭你来晚了呀。”
公孙瓒点点头,并不意外。
“那,接下来是否回涿县,搂美娇娘睡觉啊?”
如果这话让曹孟德听了,他会细细琢磨你说这话的意思,然后会笑呵呵地告诉你,搂一个怎么够,最少两个。
公孙瓒这种好战分子听了,会以为你有仗打,说留恋温柔乡是在激将他,必须要干一仗才能回去,果然如此。
“亭侯此话何意,发现另一股骑兵,不成?”
李悠心中傻笑,这也太好激将了,说道:“非也,骑兵未发现,但我知道他们部族在哪里。”
公孙瓒一听,眼冒绿光:“侯爷当真?”
好你个公孙瓒,没事儿亭侯,有事儿侯爷。
干咳两声:“伯圭,唤我长生即可。”
“好好好,长生,快快道来。”
“此部族不大,为避免打草惊蛇,远观之,约有二三百人,青壮最少百人。
想来那些小股骑兵皆是此部族之人,不知伯圭可敢随我一战?”
公孙瓒一点没犹豫:“有何不敢,即便吾一人,亦敢战。”
李悠不怀疑他的话,他绝对有这份勇气。
“好,我们这里一共约百骑,骤然突袭,必能杀个片甲不留。”
公孙瓒撇撇嘴,一脸不屑:“那些都是废物,去了也是拖累,有无亦可,我这就去驱散他们。”
公孙瓒对世家的态度较为排斥和厌恶,这或许与他庶出的身份和固执的性格有关。
这些人都是涿县的排面,忽悠他们一起去容易。
但这种战阵冲杀不是打群架,到时候死伤一片,肯定会招记恨。
不让他们去,杀敌立功没他们的份,也会被记恨。
赶他们走,他们必然不愿意。
按公孙瓒的脾气,到时候他把气氛弄得尴尬,自己再出面调停,让那些人打酱油,得些好处,把所有涿县世家拉下水。
如果胡掳反扑攻打涿县,他们也会出力,这样能少死很多人,左右都不亏。
自己再悄悄不告而别,把功劳全送给公孙瓒,自己能得所有人的好感。
李悠有些汗颜,有种人家跟我称兄道弟,我却跟兄弟玩心计的错觉。
为什么说公孙瓒外战内行,内战外行呢?这件小事就能完美解释。
“伯圭,这样是否有欠妥当?”语气茶里茶气的。
“无妨,这帮废物跟着去,说不定会弄巧成拙。”
说罢起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果然几句话就惹了众怒,公孙瓒一拍,双刃矛落入手中,他带的十几个兵士也个个举盾抽刀。
那些世家公子也人人手握剑柄,加上人多势众,他们不信公孙瓒真敢对他们下手。
李悠嘿嘿一笑,没想到公孙瓒这么刚,看这剑拔弩张的气氛,该自己出场了。
几步上前,站到人群中央,双手下压:“诸位且听吾一言。”
场面立马安静下来,不错,不错还都挺给面子。
“何故如此?伯圭兄不让诸位同往,也是怕在座任何一人出现闪失。战阵冲杀,残酷无比,各位又未着甲,如被一流矢击中,枉送了性命,岂不冤枉?”
有个愣头青跳出来高呼:“吾刘某虚度光阴二十春秋,今遇杀敌良机,怎可错过,为报家国,死亦得其所。”
顿时引来附和声不断......
我靠,闻言一惊,赶紧望过去,这姓刘的不会是刘大耳吧?还好还好,面相普通,是个单纯的热血青年。
李悠也不过多劝说,扭头看向公孙瓒,见他黑着个脸,冷哼一声,偏头不再看众人。
“去留随意,生死与我无关,有功者,功劳不会苛扣半分,擅自行动者,斩。”
这话说得还算客气,多少留了点面子。
“既是如此,我等需戮力同心,才能所向披靡。”
这些都是年轻人,个个热血,还有武力在身,弯弓搭箭不在话下,并非一无是处。
刚才那刘姓青年开口:“我等愿听亭侯差遣。”
李悠连忙摆手:“在座各位皆是人中翘楚,悠虽有匹夫之勇,但不擅战阵之道,诸君有擅此道者,不必藏拙,毛遂自荐即可。”
好听话谁都爱听,更何况在他们眼里,自己这个上位者说好话。
可惜半天也无人应,这些人都未直面过胡掳,留下来不过是因热血和面子。
公孙瓒远远地看着,没有半点想插手的意思。
跟自己的想法有些出入,低估了他们之间的矛盾。
“既是如此,悠就当个传话人,一切还需伯圭安排。”
“亭侯吩咐便是,我等无有不从。”公孙瓒也没反对,算是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