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思远欲前往乾陵视察营建进展,忽其谋士崔毅阻道:“大王,乾陵距此可有数百里路,此去途中难免会有凶险,为稳妥起见,还是让我代您走这一趟吧!”武思远道:“此次押运之物全是价值连城的陪葬品,事关重大,不容有任何闪失,你去我放心不下。”崔毅道:“既然大王执意要去,还请让我陪您一道,毕竟我去过数次,若遇到险事,我也能为您分忧解难。”武思远道:“也好!有你陪本王前去,着实放心了不少。你对此行有何看法?”崔毅道:“属下不才,已派人专门为大王打造了一辆马车,此车内部不仅装有机关,以防侵犯,其材质更是刀枪不入。”武思远反问道:“当真?”崔毅道:“属下不敢欺瞒!除此外,属下认为还应派一些武艺精强的卫士护送,毕竟这天底下见财眼开者多的是,更何况反对女皇合葬之人不在少数。”武思远道点头道:“就按你说得来办吧!我将我的调兵符暂交由你来保管,只要你将此事办妥,本王定然重重有赏!”崔毅接过龟符,拜谢道:“大王放心,属下必全力以赴保障此行顺利。”言毕,崔毅谢辞而去。
金面男子掌管着云影楼,眼线众多,故不久便获悉了武思远押运陪葬品前往乾陵一事,于是叫来林元丰商议起对策,林元丰建言道:“王爷,武思远此行势必已做好了万全准备,我们若贸然刺杀,反而会因小失大,暴露身份,对我们的形势大为不利。”金面男子道:“此次押运的陪葬品价值连城,武思远必会亲自前往,并派重兵护送,若于中途取了那老狐狸性命,陪葬品一旦有甚闪失,除女皇合葬之事推迟外,若陛下龙颜大怒,那些匠工定会因此受到牵连。”林元丰点头道:“王爷分析得极是,难道此次我们只能静观其变吗?”金面男子道:“不错,武思远此去乾陵,少说也得数日,现正是我们鼓动太子,瓦解他在朝关系网的最佳时机。”林元丰道:“王爷所言甚是,就怕太子得知此讯后,会盲目冲动,借机行刺武思远。他现一心想着清君侧,解朝堂之危,心头之恨。”金面男子道:“太子虽说嫉恶如仇,但也算是个明白人,我想他绝不会在武思远准备万全的情况下,轻易动手的。他心里应该清楚,除掉武思远等同谋逆,再说他本就半路出道,成为太子后并未有可依附的资源,如今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保住他的储君之位罢了。他的性格我很了解,其虽与武思远和韦后矛盾至深,但绝不会做出任何颠覆政权之举,即使有,那也是被逼到了无可奈何的地步。”林元丰道:“武思远与韦后狼子野心,一心想重返武周时代,掌控李唐江山。太子一向激情有余,智谋不足,若贸然行动,我们便会失去一枚有利的棋子。”金面男子沉思半晌道:“为稳妥起见,你不如书信一封,告诉他武思远为此行所做的准备,我想他自会权衡利弊,不至于盲目下手。”林元丰闻言受命而去。
时至正午,武思远押运陪葬品的车马浩浩荡荡出了皇城,前有骑兵开道,后有重兵护守,气势汹汹,无人胆敢靠近。当此事传到太子耳畔,正当他犹豫再三,决定孤注一掷时,忽收到一封书信。信中内容将武思远此行的部署分析得精道周详,太子看罢顿时愣住,不禁苦叹道:“老天为何如此折磨我?”叹罢,又咬牙切齿道:“武思远、韦皇后,你们这对逆贼给我等着,我早晚要将你们千刀万剐,出了我心中这口恶气!”之后,他拔出长剑向桌角砍去,那桌角顿时跳将出去,直至倒地而止。
未几,一樊姓将军叩门而来,此人乃黑衣帮头目,生得剑眉髯须,甚是彪悍,其曾遭武思远诬陷被贬,从岭外死里逃生后,与手下在郊外的深山中创建了名为“黑衣帮”的组织,以锄强扶弱为志,劫富济贫为生,是段怀义私下向太子推荐的。太子见是樊将军前来,忙开门相迎,樊将军问道:“殿下,我听闻武思远押运的车队已驶出皇城,我们打算何时行动?”太子道:“我方才收到一封匿名书信,信中说他们此行不仅筹备周密,而且还派有重兵护卫,我们此番行动,风险极大!”樊将军道:“照此说来,女皇合葬那日,部署定比今日更为浩大周密,我们的计划只怕是遥遥无期了。”太子试问道:“你觉得我们此行,能有几成胜算?”樊将军道:“我手下全是武林高手,个个以一敌十,武思远身边那帮小卒根本奈何不了。”
李重俊见樊老将军胸有成竹,便道:“既然机会难得,那就姑且一试吧!此番刺杀国贼,成也罢,败也罢,势必会名留青史!”樊将军道:“太子放心,无论成败,我等绝不会连累您的。”太子道:“段将军推荐之人我自当放心。”说着,太子拿出一笔银两递给樊将军,樊将军接过,郑重道:“我们将在夜半刺杀武思远,待那老狗睡着后,再悄无声息取走他的狗命。”太子闻言信心大增道:“只要除去这老狐狸,我们大唐江山的局势必会转危为安。我等将此重任托付与将军,还望莫负众望。”樊将军安慰道:“武思远平日嚣张跋扈,恶事做尽,今便是他的死期。我手下全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太子就莫要担心了。”言毕,樊将军将要辞去,太子忽又提醒道:“樊将军,此去探查后若无可乘之机,就立即取消行动,莫要冒此风险。”樊将军笑道:“老臣曾征战多年,什么凶险场面没见过,这区区武思远,根本不值一提!”太子道:“还是当心他们设伏为好!”樊将军点头相应,拜退不题。
樊将军离后,便去筹备行刺武思远的计划,不料其一举一动皆被金面男子尽收眼底。金面男子得知此人与太子会过面后,便命云影楼迅疾查出了此人身份,他深知那樊将军曾在战场骁勇善战,今番沦落至此全是拜武思远所赐,便决定改变策略,利用此层关系,暗助樊将军一臂之力。
时至深夜,武思远一行已驶入长安郊外,在君悦客栈歇脚,所有陪葬品皆放置在一间房内,并派重兵严加看守。武思远担心夜长梦多,无心睡眠。是时崔毅前来关切问道:“大王,您还在为那些陪葬品忧心吗?”武思远道:“是啊,如此贵重之物放在荒郊野外的客栈内,我岂能放心?此处离长安还有多少里路?”崔毅道:“还有四五十里路!难道我们要连夜赶路不成?”武思远道:“我倒想如此,可天已断黑,大伙已赶了一天的路,精神状态欠佳,这中途若生出个差池,如何回去给陛下交代?”崔毅闻言思虑一番道:“既然大王已下令今夜于此歇息,您就早点歇息吧,明日还有诸多事务需您决断。这里就交由我来值守,定保今夜无虞。”武思远见崔毅甚是忠诚,便放下戒备道:“好吧,你给咱看紧点,严加巡逻,若有甚风吹草动即刻唤我。”崔毅受命道:“大王您就放心歇息吧!”言毕,崔毅关上房门,拜辞而去。
时至午夜,正当崔毅在客栈走廊打盹时,忽隐约听到有人走近,恍然惊醒,冲来者打眼看去,只见是客栈的李掌柜,不禁睡眼惺忪质问道:“你在此鬼鬼祟祟作甚?我劝你莫要轻举妄动,此乃皇家大事,略有风吹草动便足矣让你身首异处。”李掌柜闻言一震道:“小的哪敢?”崔毅试问道:“那你不去柜台睡觉,夜里乱窜作甚?”李掌柜忙解释道:“我欲上楼取件厚实的衣物,深夜柜台那里凉风偷袭,我这把年纪了,经不起半点风寒。”崔毅见李掌柜言语甚是恳切,便打消了顾虑,提醒道:“姑且信你一回,去吧!”李掌柜闻言感激不已,径上了二楼。
待李掌柜走后,崔毅又打起瞌睡来,向值守卫士叮嘱了几句,便决定回自个房间歇息。夜渐深,金蝉眠,唯野外蟋蟀啾啾叫着。此刻,黑衣帮早已潜伏在客栈附近,观察着客栈内外一举一动。樊将军见客栈所有门窗皆有卫兵把守,经一番细察后,方下令从西面把守不甚严密的窗口入手。
未几,只见那黑衣帮杀手一袭黑衣,面裹黑布,用暗器悄无声息射杀了三名在西窗外值守的卫士。随后他们从西窗潜入客栈,搜寻起武思远所在寝室。俄而,他们锁定了武思远房间,欲进屋行刺之际,忽发现那屋内之人并非武思远本人,而是一位伪装成武思远模样的士兵,当其反应过来时,早已落入武思远提早布下的陷阱。杀手欲撤离之际,发现崔毅率一众卫士赶来堵住了他们后路。崔毅站出道:“诸位夜半光临,不知有何要紧之事啊?既然来都来了,那就不必如此着急离开,不妨与我等秉烛夜谈上一宿。”
两名黑衣人见无路可退,为免遭生擒,当场咬断了口中藏匿的毒药,须臾便倒地而亡。崔毅本欲上前阻止,不料为时已晚,遂命卫士检查了一番二人尸体,见其身上并无有可疑之物,便将二人头颅斩下,悬于客栈门外树梢之上,并提醒众卫士道:“现已有人盯上我们押运之物,今夜你们要打起十足的精神,此次护送责任重大,不容有甚闪失,否则我们的下场便与这两贼人一样。”众卫士闻言皆异口同声道:“我等定严防死守,请梁王放心!”崔毅道:“很好,都退下吧!”
樊将军见手下久去未归,顿觉事出不妙,忽在客栈外的大树上发现了他们头颅,令人触目惊心。樊将军见状悲愤欲绝,欲直入客栈了结武思远,不禁对众道:“这武思远手段残忍至极,我们要为这两位死去的弟兄报仇雪恨!你们随我一同杀进客栈,取那狗贼性命!”不料当他们欲冲向客栈之际,忽一头背生双翼,眼睛散着绿光的野兽挡住了他们去路。樊将军见状欲拔剑去刺,不料那野兽瞳孔中散出一阵光芒,众人顿觉头晕目眩,须臾晕了过去。
樊将军醒后,惊见手下皆躺在河岸上,似已忘记昨夜之事。是时林元丰打扮成樵夫模样有意经过,上前问道:“诸位为何睡在这河岸上?看你们这身打扮,如何顶得住刺骨的河风?”樊将军挠头纳闷道:“这,这我也不清楚!”林元丰见昨夜所施幻术已奏效,便笑道:“这夏日虽炎热,但像在这河岸避暑的我还是头一次见,不过好在你们命大,我听闻这一带常有野兽出没。”樊将军闻言愣了半晌,迟疑道:“我好像昨夜见过一头野兽,不过之后发生了什么,毫无印象。”林元丰道:“昨日事已尽逝,明日事尽是迷,诸位还是早些回去吧,莫让家人担心。”言毕,林元丰匆匆离去,樊将军回至住宅后,方才意识到少了两名兄弟。
当太子问起昨夜之事时,樊将军这才回过神来,并从太子口中得知,昨夜武思远抓捕了两名黑衣刺客,将其杀害后,又将二人的头颅悬于大树之上。樊将军闻言悲痛不已,决心誓要除掉武思远。最终在太子的宽慰下,他们几经商议,又展开了新一轮刺杀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