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乾将解药配方交与太医署太医令后,太医令问道:“此药可是你们调配出用来解那西域曼陀罗花毒的?”
崔乾道:“不错,此药我们已让左羽林大将军服用过,确有化解西域曼陀罗花毒的功效!”
太医令道:“好的,我即刻派医正分析你们的配方,并着医师开始煎制汤药,若针师勘验确实可解那西域曼陀罗花毒,且无副作用,我们会大批煎制,以供公卿大臣们服用!你且耐心等待,结果一旦出来我会立刻派人去知会你!”
崔乾道:“好!我等你们消息!”
崔乾在太医署坐等半日,迟迟未见有人报信与他,便叫住一位医监问道:“敢问我给你们提供的解药配方,是否有效?”
医监道:“这晌结果应该已经出来了,你去问问我们长官。”
言毕,崔乾又去了太医令处,见到李太医正朝炼药房奔去,崔乾忙拦住说道:“李太医,我们现仅剩半日时间了,若再不能出药,西域曼陀罗花的毒性一旦发作,众公卿大臣必有生命危险!”
李太医无奈解释道:“我比你更急,只是方才医正奏报说,此药现虽已煎成,但针师在验药时,发现此药性状异常,服后会对人身体有害!”
崔乾忙道:“不可能,这甘草配绿豆实乃解毒良药,怎会具有毒性?”
李太医精通药理,对甘草配绿豆的药性深有了解,只道:“此事我亦倍感疑惑。”
崔乾猜测道:“我看十有八九是你们做了手脚,为了拖延解药炼成时间!”
李太医道:“你来之前,你们少主提醒过我,说解药出炉之时,必会有人从中阻挠,让我当心提防,不想此事还真发生了!”
崔乾问道:“你们太医署现有多少人?”
李太医道:“三十四人。”崔乾道:“怕是有人被凶手收买了!”
二人正说处,忽司刑寺来人将太医署团团围。只见桓士则命道:“来人,给我将太医署所有人都叫出来!”
未几,太医署令二人、丞二人、医监、医政、医师、针师、按摩师、咒禁师、医工等主要参与解药配方勘验的人在院中站成了两排。
林玄泽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发现他们神态不一,有的惊慌失措,有的镇定自若,便大喝道:
“我们幻天堂将解药配方呈与你们勘验,亦是出于对你们的信任,现众公卿大臣中毒不起,急需此药救治,你们竟有人不顾社稷安危,暗助真凶,身为医者,仁心和良心何在?”
此问一出,众医官皆面面相觑,李太医见状斥道:“是谁在药中做了手脚,此时站出我可饶他一回,若被司刑寺的人查出,定会严惩不贷!”
言毕,林玄泽发现一医官双手发抖,便走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医官道:“我是太医署的医正,胡荣。”
林玄泽质问道:“你方才在想什么,手为何一直在发抖?”
胡荣吞吞吐吐道:“我,我……”
李太医见其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忙解释:“他是我们这儿的医正,负责监药,一向老实本分,兢兢业业。”
林玄泽转向胡荣试问道:“你可知阻碍炼制解药可是死罪,你若有甚难言之隐,但说无妨!”
胡荣无奈向李太医致歉道:“师父,我对不起您的栽培!”
李太医觉其有苦难言,便向林玄泽请求道:“林少主,若胡荣此刻坦白,你们可否看在我的面上酌情处理。”
林玄泽道:“李太医可是当年圣人钦点的御医,只要胡荣肯从实招来,我们可以考虑重罪轻罚。”
李太医忙向胡荣催促道:“我已豁出我的颜面,帮你到这份上了,你还不快坦白!”
胡荣闻言跪地求饶道:“昨夜,张五郎派人给我送来一大笔钱财,让我想办法阻挠解药煎制进程。我起初并未答应,他们以我妻儿为威胁,说我若不肯照他们说的办,我妻儿性命难保,我实在是逼不得已才做这昧良心之事。师父,我实在是无脸见你!”
众人听后诧异万分,皆指责张五郎残忍不仁。
是时胡荣忽朝一旁碾药用的石磨撞去,却被林玄泽一把拦住,并提醒道:“你个懦夫,你死了倒是轻松了,一了百了,可你的妻儿怎么办?”
胡荣无奈悲道:“那我又有什么办法?”
林玄泽安慰道:“你不用担心,只要听从我们的安排,必会保你妻儿无虞!”
胡荣忙问道:“你要我怎么做?”
林玄泽走近他的身边,贴耳道:“这样,这样……”
言毕,林玄泽再次嘱咐道:“此事切要保密,事成后我们自会依你的功劳酌情处置!”
胡荣道:“多谢大人给我一次将功赎过的机会,还望你们定要保护好我妻儿的安全!”
林玄泽道:“放心!你只要照我们说的做就行了!”
胡荣点头应允,林玄泽又向李太医道:“李太医,这解药需在今日酉时前煎好,还望您多多上心,切勿再出任何差池!到时我会派人前来取药,唯将解药加紧分与众公卿大臣服用,方能化解这场危机!”
李太医道:“放心吧!我们太医署上下定会全力配合你们!”
一旁桓士则道:“李太医,你们所需的甘草和绿豆我们都运来了,现在太医署门外放着,你们看是否需要我叫人抬进来!”
李太医道:“我们自己来搬吧!此次闹出这种事,我已是羞愧难当。”言毕,林玄泽和司刑寺的人退了出去。
却说张五郎闻知范策被擒,已然招供,顿时坐立不安起来,忙叫来张六郎商议对策,张六郎好奇问道:“五哥,你这么急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张五郎道:“六弟,大事不好了!”
张六郎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张五郎道:“我听探子来报,说是范策被司刑寺的人抓了,还将我们供了出来。”
张六郎道:“此事当真?你前阵子不是说他已成功越狱!”
张五郎道:“这次他又被抓了进去!”
张六郎问:“他不是会逃遁术,怎会轻易被抓呢?”
张五郎道:“具体我也不清楚,看这情况,他怕是遇到对手了!”
张六郎纳闷道:“那林元丰不是去为圣人办事了吗,却一直下落不明,范策又怎会不是他们的对手?”
张五郎道:“我也很好奇,听说接手此案的是他的儿子林玄泽。”
张六郎道:“那林玄泽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岂会有如此大的本事?”
张五郎道:“你怕是忘了,林元丰手下还有一对左膀右臂,他们跟随林元丰多年,皆是老江湖了!”
张六郎闻言笑道:“五哥有所不知,我与那卢坤有些交情,知道他是一个希图富贵的人,近日我已派人打点过他,他不会坏我们好事的!”
张五郎闻言诧异道:“此等重要的事,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张六郎道:“五哥莫忧,那卢坤当下也算半个我们的人!”
张五郎道:“你还不长记性,此人是个烫手的山芋,弄不好会坏了我们的事!”
张六郎道:“五哥言重了,昨日卢坤告诉我说,他们已将配制出的解药送至太医署勘验!”
张五郎道:“此事我知道,我已派人收买了他们的医正,只要挺过今日,我们计划便会成功!”
张六郎质问道:“此事关乎我们计划的成败,你派的人可靠谱?”
张五郎道:“此人跟随我多年,放心吧!”张六郎道:“我还听说司刑寺三日后要将范策斩首示众!”
张五郎忍痛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六弟,我们顾不得那么多了。此外,为了避免给他们留下证据,定州造佛寺的工程最近先停一停。”
张六郎应道:“好!我等会儿便传信给他们!”张五郎道:“一旦我们最初的计划失败,就即刻启用紧急方案!”
张六郎本想着有女皇庇护,可以随心所欲,肆无忌惮,但看眼下形势,也不得不给自己想好后路,只见其慌道:“五哥,若真到那时,我们该如何自处?”
张五郎思虑一番道:“掌握兵权,取而代之!”
张六郎大吃一惊:“六哥你疯了吧!圣人对我们兄弟宠爱优渥,若无她护着我们,我们岂会有今天?”
张五郎无奈道:“那老阿婆看中的是我们的美貌,我们不过是她制衡武李两家的棋子。我们的权势都依附于她,哪天她一咽气,我们家族便会覆灭,红颜祸水、身死国丧的道理你又不是不懂。我们要想活命,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张六郎提议道:“我们要不逃走吧,隐居山林也好,寄情山水也罢,这些年我们攒下来的钱,足够过好下半辈子了!”
张五郎道:“你想得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能逃到哪去,我要做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
张六郎胆怯道:“可此事一旦失败,便会株连九族,我怕……”
张五郎忽厉声道:“怕个鸟儿,范策不曾扬言说我们有天子的福分,他乃得道高僧,所料定不会出差!”张六郎心安少许,问道:“那你说,我们当下该做何准备?”张五郎道:“我们需找一位手握兵权的人,说服他与我们合作!”
张六郎分析道:“如今兵权分散在圣人、太平公主、相王李旦、梁王武思远手中。要想借出他们的兵权,谈何容易?”
张五郎沉思半晌道:“我们唯有以金帛开道,砸钱收买他们的手下,方有逆转之机!”
张六郎道:“现左羽林军大将军段怀义与张汉阳私交甚密,右羽林大将军李多祚忠于高宗大帝,拥护李唐王室,欲说服他们,着实费力。惟有那右羽林将军武攸宜和左校尉是我们自己的人,可通信与他们以求合作。”
张五郎道:“能用者皆须拉至我们麾下!你随后暗中去找他们,就说此举若是功成,荣华富贵必不可少!”
张六郎道:“好,我待会儿便去通知!”
说着张五郎递给张六郎一把匕首,并提醒道:“事到如今,我们已无退路,有碍计划者,皆须除之,不可留情!”
张六郎接过匕首,应道:“放心五哥,只要我们兄弟同心,必将无往不利!”言毕,二人分头行动,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