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腊月,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是除夕了,除夕李尧会在交泰殿设宴,大宴群臣,三品官员以上可以携带家眷出席。
椒房殿,赵粉正在给姚蒻装扮,今日是除夕,作为皇后,需要隆重出席,即便是在孝期,也不能太简薄了不是。
几个月的深宫生活,姚蒻的身上也添了一丝雍容华贵之气,整个人坐在那,端庄华贵,是一个合格的皇后。
赵粉放上最后一支步摇,长长的流苏垂至耳畔,皇家威仪尽显,仔细打量了一下:“主子看看,觉得可好?”
姚蒻细细打量铜镜中的自己,有些许的陌生,莞尔一笑,她还是她,从来不曾变过。
姚蒻点头:“甚好,你的手艺越发好了,交泰殿内可安排好了?”
毕竟是她第一次举办宫宴,还是这样大的场合,凡事都要仔细些,容不得一丝差错。
赵粉点头:“南叶姑姑和魏紫,洛阳都在那盯着,主子放心,不会出错的。”
二乔进来回禀:“主子,时辰差不多了,陛下那传了话,直接去福宁殿,就不过来了。”
姚蒻:“咱们也去福宁殿吧,不要劳累母后久等。”
随安一声:“皇后起驾。”凤辇缓缓向福宁殿而去。
这样大的场合,帝后是要与太后一起出席的,以示天家和睦。
待两人扶着魏太后到交泰殿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正襟危坐,听到一连串的驾到。
都俯首跪在地上,一连串的请安,李尧坐在正中,魏太后与姚蒻一左一右分坐两边,李尧才开口,“诸位免礼,坐吧。”
众人:“谢陛下。”
李尧打量了一下所有人,才缓缓开口:“今日除夕佳节,众卿劳苦功高,都莫要拘束,随意些便好,众卿与孤共饮此杯,共祝我蜀国海晏河清,千秋万代。”
众大臣连连举杯,说是随意些,哪里敢真的这么做,皇家的人说话,听听就好。
李尧又端起第二杯酒:“这第二杯酒,明年便是新元年,望众卿与孤一同努力,使我蜀国子民能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天下大同。”
众人赶紧喝了,顺便拍拍帝王的龙屁,什么都仰仗陛下的精明领导啦之类,为臣的本分啦之类的话,好话说了一箩筐,一个个似鹌鹑似的乖巧。
李尧端起第三杯酒,看向魏太后,语气恭敬:“儿臣都仰赖母后教导,第三杯酒该敬母后才是。”
魏太后也不推举:“陛下仁孝,哀家心中甚感安慰,咱们一起满饮此杯。”
底下的人又赶紧拍太后的马屁,什么好听的话都说的出来。
三杯酒下肚,李尧温声开口:“开宴吧。”
各种珍馐美馔一早就上来了,耽误了半天,即便是再美味的佳肴,此刻也早就凉透了,众大臣面上吃的很满足,实则是味同嚼蜡。
能来参加宫宴,哪个不是人精,表演的功夫怕是连梨园的戏子都望尘莫及。
李尧指挥着随喜,亲自给太后奉了一盘菜,又给姚蒻送了一盘,才慢慢动了筷子。
上首天家和睦,下首的大臣相互敬酒,中间的伶人翩翩起舞,好一派君臣相合,盛世安稳的景象。
抛去底下人的满腹心思,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没有出什么岔子。
像这种宫宴一般都是政治意义居多,哪里有人会敞开了吃,不过都是意思一下罢了。为的是一份脸面。
总得在陛下面前挂个号,混个脸熟不是。
魏太后打量了一下众人,一抹红色映入眼帘,在整个大殿都是偏素净些的颜色中,这抹红色未免太过招摇。
魏太后擦了擦嘴角,缓缓问到:“那个穿红衣的姑娘是哪家的?”
福蕊微微躬身:“是右相的外孙女祁氏。”
其实魏太后心知肚明,毕竟众人都位次都是按照尊卑有别来排序的,右相自然坐在前面,祁氏在他身后,明显看得出是一家的。
不过话不能说的太直白,这才问了一嘴。
魏太后点点头:“是祁家姑娘啊,你去请上来,哀家仔细看看。”
福蕊点头,走到右相桌案前,微微福身:“见过大人,太后请祁姑娘上去小坐。”
右相拱拱手:“多谢太后垂爱,云婼,还不快随姑姑前去,莫要顽皮,仔细伺候太后。”
祁云婼微微颔首,:“劳烦姑姑了。”
福蕊忙避开:“姑娘客气了,姑娘请。”
两人一路走向高台,吸引了殿中所有人的目光。
祁云婼行了一礼,动作标准,显然是有教养的:“臣妾祁氏云婼见过陛下,陛下万安,见过太后,太后慈安,见过皇后,皇后金安。”
看着倒是面面俱到,八面玲珑,李尧没开口,只目光直直的盯着祁云婼,只见她穿着一身红色锦衣,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的海棠,梳着随云髻,发髻上几朵珠花做以点缀,一只流苏发簪斜斜坠着,走起路来只是微微晃动,仪态万千,不愧是右相千娇万宠养大的姑娘。
姚蒻打量了一下祁云婼,面带微笑,并没有做声。
“好孩子,不必多礼,福顺,搬张椅子来,让祁姑娘坐在哀家身边。”
福顺点头,指挥着宫人快速的搬椅子,置案几,不过片刻,一切都打点妥当了。
祁云婼道了谢,便坐在太后下首,位置只比姚蒻低了一点。
魏太后:“今年多大了?在家都做些什么?”
祁云婼微微颔首:“回太后,臣女今年十五岁,父亲远在边关,平日里服侍在外祖父母身边。”
魏太后更满意了:“是个有孝心的,陛下,你看呢。”
李尧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剑眉星目,身姿卓绝:“母后的眼光不错,母后若是喜欢,以后可常召进宫坐坐。”
魏太后点头:“这是自然,哀家一见到云婼就喜欢,哀家就盼着云婼能长长久久的陪在哀家身边呢。”
转头看向姚蒻:“皇后觉得呢?”
姚蒻笑着开口:“不只母后喜欢,儿臣也喜欢的紧,云婼妹妹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都把儿臣比下去了。”
祁云婼感觉李尧的目光一直盯在她身上,偷偷抬头打量了一眼,脸上慢慢露出了一丝红晕,陛下生的可真好看,丰神俊朗,芝兰玉树,又不失天子威严,她生平最是喜欢美好事物,一时竟有些呆住了,到底是清楚如今的场合,不能太过放肆,随后掩下心中思绪,只是偶尔偷偷看上一眼,每次都与李尧的含笑的眸子对个正着,脸上的红晕更是整晚都没有下去过。
魏太后打量了一下二人的目光更加满意了,一整个宫宴都对祁云婼关爱有加,仿佛当做了亲生女儿,连皇后都退了一席之地。
底下的人也清楚,魏太后这是在做戏呢,要想马儿跑,先给马儿吃草,现在需要依仗大将军和右相,自然要给些甜头。
若是二人以后出了什么差错,怕是转眼就翻脸,这就是皇家,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只是陛下的表情就有些耐人寻味了,都说陛下专情,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嘛,祁姑娘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人,陛下也是男子,喜新厌旧也不算稀奇,看来右相一派的权势怕是要更上一层楼了。
一场宫宴就在各人纷杂的心思中过去,随着新年的钟声开启,尧帝元年正式来临,在尧帝在位的二十年,多少波谲云诡,阴谋算计,随着钟声的敲响,在此刻缓缓拉开了序幕。
以后李尧便称尧帝,姚蒻便称皇后了,不再用人名代替,而是她们身上背负的枷锁与责任,让他们只能是陛下与皇后,不是皇家别院里的李尧和姚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