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好好活着,代替你好好看看这蜀国的盛世繁华,万里江山,这是你的心愿,也是我的夙愿。”
即便手染鲜血无数,十恶不赦,我都会义无反顾,因为你是我的信仰,是我的光,是我为数不多的温暖,姐姐,你保佑我一切顺利好吗?
这座皇宫里,埋葬了多少女人的年华性命,她们有的是为权势,有的是为地位,有的却是为了那一点点遥不可及的温暖,拼命的向上去爬,世事无常,有时候,即便是深宫,也未必没有一丝温暖存在……
翌日一早,送走了尧帝的魏淑妃,正在修剪花枝,动作优雅,不失气度,头上都流苏簪子随着动作不停的摆动着……
“主子,庄嫔过来了。”半夏出声打断了魏淑妃的动作。
魏淑妃手上动作一顿,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请她进来吧。”
“是。”
木樨陪着庄红袖走进来,手中端着一盘刚做好的点心。
“妾给淑妃姐姐请安,姐姐金安。”
魏淑妃打量了庄红袖一眼,说道:“起来吧,妹妹倒是来的早了些。”
“是,听闻淑妃姐姐近日胃口不好,妾做了些糕点,请淑妃姐姐品鉴一二。”庄红袖亲自端着糕点放到桌上,笑着说道。
“是吗?庄嫔有心了,妹妹的一番心意本宫领了,只是本宫还要奉劝你一句,长夜漫漫,还是不要过多忧思才是,瞧瞧,你的眼下乌黑,即便是用了再多脂粉,也是遮盖不住的,你说是吗?”
魏淑妃拿起糕点,别有深意的说道。随后挥挥手,把宫人都给打发了出去。
庄红袖“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她知道,翠微宫里没有什么事能瞒过淑妃的眼睛,此刻也不辩驳,只是垂下头,一副任凭发落发落的样子,只是袖中握紧的拳头,足以看出她此刻心中的忐忑与不安。
“起来吧,本宫不过是奉劝你一句,这宫里连块石头都是会说话的,妹妹凡事还要三思而后行啊。”
魏淑妃的威压似乎片刻就消失不见,吃着糕点,又恢复了那副清冷的样子。
“多谢淑妃姐姐成全。”庄红袖缓缓起身,嘴角扬起一抹感激的笑意。
“本宫,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必放在心上,你要做什么本宫不管,只是好心奉劝你一句,这宫里水深的很,即便是本宫,也未必会保你一世安稳,最重要的还是要看你自己。”
魏淑妃看着手中端着糕点悠悠的说道。
“受人之托?”庄红袖轻声呢喃,随后嘴角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比起宫里女子恰到好处的微笑,此刻看起来倒是真心极了。
“多谢淑妃姐姐提点,妾身份低微,以淑妃姐姐马首是瞻,必会时时刻刻记住淑妃姐姐的教导。”
“行了,回去歇着吧,大好的年纪,整日里眼下乌漆墨黑的,看着实在是不成样子,本宫今日身上不舒服,怕是又要吃那些苦药汁子了。
庄嫔若是有时间,本宫记得你上次做的白糖糕,本宫吃着甚好,可以压一压嘴里的苦味,晚膳之前送一盘上来吧。”
庄红袖眼神突然一亮,随后迅速恢复平静,低声应道:“是,妾不会让淑妃姐姐失望的。”
看着庄红袖的身影离去,半夏走进来,有些不解的问道:“主子,为何不问庄嫔昨夜去了哪里?”
“本宫为什么要问?她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与本宫无关,随她去吧,总之本宫又不是她的敌人,她也不会害本宫。”
魏淑妃毫不在意,她问什么呢?她只管做好自己的事,等着看戏就好。
“主子就这般肯定,庄嫔不会害主子吗?”半夏犹疑的问道。
“本宫不是信她,而是信引荐她的人。”魏淑妃的语气有些怅然若失,出神了一会说道。
“罢了,不去管她们,一会儿宣太医过来,本宫身子不爽利,让他开些方子,别开太苦的,本宫不喜欢。”
“主子,其实可以不用喝的,是药三分毒,即便是不要吃多了也是不好的。”半夏劝道。
“你不懂,去吧,去宣太医吧。”魏淑妃的表情似乎有些高深莫测,让半夏不解,却还是下去宣太医了……
出了孝期之后,尧帝首当其冲,去了魏淑妃那里,无可厚非,即便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也不会太过冷落。
作为后宫如今实际的掌权人,连着去了几日,也是应该的,总要顾及魏淑妃的颜面的。
晚膳时分,尧帝照例来了翠微宫,魏淑妃似乎正在服药,看见尧帝的身影,忙放下药碗,笑着行礼。
“不必多礼,是身子不舒服吗?怎么在吃药,太医怎么说?”尧帝忙扶起魏淑妃的身子问道。
“不妨事,不过是妾身子弱了些,一些补药罢了,陛下不必担忧。”魏淑妃笑着回道。
“无事便好,若是哪里不适,不要瞒着孤,宫中的太医多了,一个不顶用,便多选几个过来,你的身子最重要。”尧帝笑着说道。
“妾心中有数,陛下一路过来,吃些茶点吧,晚膳还要等上一会儿呢。”魏淑妃瞟了一眼白糖糕说道。
“是白糖糕?”尧帝拿起一块糕点,细细咀嚼,问道。
“是,庄嫔听说妾胃口不好,亲手做了白糖糕送过来。不过陛下也不要多吃,免得一会儿晚膳又用不了多少了。”
尧帝用了一块,便放下了,幽幽叹道:“有心了。”
一句有心啦,不知道说的是候魏淑妃,还是庄嫔,或是二者皆有……
用过晚膳之后,尧帝与魏淑妃下了两盘棋,才罢手。
“你的棋艺越发精进了,连孤也甘拜下风了。”尧帝笑着打趣。
“陛下过奖了,是陛下让着妾,咳咳,咳咳……”魏淑妃没等说完,便止不住咳了起来。
“怎么,又咳了起来,让小厨房去熬药,淑妃身子弱,你们这些奴才是不是不尽心。”
对比对淑妃的温柔细致,对待宫人,尧帝便是不留情面,严加斥责。
“是,奴婢这就去,陛下息怒。”半夏忙带着宫人下去。
“妾这是旧疾,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发作一番,陛下不必动怒,妾已经习惯了,只是妾如今这样,怕是不好侍奉陛下了,陛下您……”
魏淑妃虚弱的靠在一边,有些愧疚的说道。
“无妨,你的身子要紧,一会儿用过药后,孤去庄嫔那里,不会让你失了颜面。”尧帝温柔安抚道。
魏淑妃回了一个有些虚弱的微笑,两人之间一时寂静无声,直到宫人端来了魏淑妃打理药,尧帝亲眼看着她喝完,又说了几句,才起身走向偏殿……
偏殿里庄红袖听着小厨房的动静,给了木樨一个眼色,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把里面的药丸倒出来,就着温水,毫不犹豫的服了下去。
又看了里面的人药丸,最少还有两颗,三日时间,足够了,收好药瓶之后,外面便传来了给尧帝请安的声音。
庄红袖忙整了整衣着,起身行礼:“妾恭请陛下圣安,陛下万安。”
“起身吧,许久未见你你,在做些什么?”尧帝挥挥手,大步走到前椅子前坐好,又挥挥手示意庄红袖坐过来,看着眼前的女子。
不是后宫最美的女子,似乎也不是最出挑的,听说没什么才艺,倒是生了一双巧手,糕点做的不错。
“妾才艺粗疏,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不过就是研究些膳食方子,让陛下见效了。”庄红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无妨,能做些喜欢的事,也是很好的,孤有些渴了,不知庄卿有没有准备些什么,让孤解渴。”尧帝对待后宫嫔妃一向是温柔的,此刻他眼中布满了情愫,不过是一句渴了,足以看的人眼红心跳,再配上那双多情的眸子,令人引起无限遐思。
“妾正好做了一道羹汤,陛下不若试试?”庄红袖有些羞涩的说道。
“好,端上来吧,让孤尝尝你的手艺。”尧帝显然也是很有耐心,也并不在乎后宫女子会使些什么小把戏,乐得配合。
庄红袖给木樨使了个眼色,不过片刻,一道精心准备的羹汤便送了上来 。
尧帝轻轻嗅了嗅,眸光微动,笑着说道:“里面放了酒?”
“是,陛下尝尝?”庄红袖笑着说道,不只是放了酒,还有一些温和不伤身的好东西。
尧帝没有迟疑,笑着一饮而尽,接下来的事情,便是顺理成章,一夜被翻红浪,无限温情。
本该是魏淑妃侍寝的日子,却被庄红袖截了胡,不过翠微宫的事情,到底是传不到外面去的,都只叹陛下确实对淑妃看重,淑妃体弱,陛下却还愿意去守着她,让人嫉妒啊……
一夜缱绻,神清气爽的尧帝回到宣室殿,便吩咐道:“随喜,去传柳禹城过来。”
随喜虽然不解,不过还是出去传话了……
不过两刻钟,柳禹城拎着药箱紧赶慢赶的进来请安:“臣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安。”
“起来啊,给孤把把脉,看看孤的身子可有异常?”
柳禹城有些疑惑,不过还是赶紧诊脉,细细的诊过脉后,回道:“陛下龙体康健,并无其他异常?”
“你确定?”尧帝眼神微眯,疑惑的问道。
“臣敢保证,陛下正值盛年,龙精虎猛,并无异常。”柳禹城微微咳了两声,说道。
“孤知道了,淑妃近日身子不适,你去给她请个脉,顺便给庄嫔也请个脉,记得,是顺道。”尧帝眼神里带着一丝警告。
“是,臣这就去,臣告退。”柳禹城虽然不解,若说是给魏淑妃请脉,让他这个御医去,没什么毛病,只是庄嫔?应该算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嫔妃了,难道这位得了陛下的青睐?
摇摇头,不想了,这不是他该关心的事……
按着规矩给魏淑妃把完脉后,还没开口,魏淑妃便道:“柳大人医术精湛,平日里即便是本宫也难请到大人,今日倒是巧了,本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大人可否答应?”
“淑妃说笑了,臣不过是区区太医,只是粗通医理,淑妃有事尽管吩咐便是,臣份内之事,必然义不容辞。”
柳禹城作为尧帝新提拔来的御医,平日里倒是很招人眼,不过他确实有真才实学的,听听酸话都不算什么,只一心服侍尧帝,对于后宫之事向来不沾染分毫。
即便是个魏淑妃,若是让他做些害人之事,他也是敢拒绝的,所以说的话,还算是留有余地。
“大人不必紧张,不过是请大人为本宫宫里的庄嫔请个脉,不会为难大人。”魏淑妃面容苦涩,幽幽叹道。
“想必大人也知道,本宫身子羸弱,时不时便要病上一场,子嗣之事,纵使本宫有心也是无力。”
“本宫如今掌管后宫之事,太后也叮嘱本宫,后宫久无婴啼,于陛下名声有碍。本宫宫里的庄嫔是个本分懂规矩的,本宫想请大人为她诊个脉,好生调理身子,太后那里本宫也好有个交代不是?”
魏淑妃的一番话倒是合情合理,柳禹城暗暗思忖,打量了魏淑妃一眼,无奈道摇摇头,淑妃这脉象,若是有孕,那才是活见鬼了呢。
陛下吩咐顺道给庄嫔诊个脉,他正不知如何开口,没想到瞌睡来了就送枕头,如此也好。
“既然如此,劳烦淑妃派人指个路,臣这就去给庄嫔脉脉。”
魏淑妃对他的打量视而不见,微微颔首:“那便劳烦大人了,半夏,送柳大人去庄嫔处。”
“是。”
“臣告退。”柳禹城微躬着身子,带着无数疑问下去了。
庄红袖突然接到柳禹城来请脉的消息,心中微微一惊,随后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太医。
听说他如今是陛下眼中的红人,也不知会不会看出来。
一番请安过后,庄红袖心中忐忑的盯着柳禹城的动作。
柳禹城心中更是生出惊涛骇浪来,这个脉相,怕是后宫里只有他才能看出来了吧,怪不得陛下让他顺道来请脉。
或许是他请脉的时间有些长,庄红袖有些紧张的问道:“大人,可是我的身子有什么问题?”
柳禹城收起脉诊,打量了庄红袖一眼面色如常的说道:“小主身子康健,想来不日便能传来好消息。”
庄红袖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那便借大人的吉言了,木樨,送送柳大人。”
“是,大人请。”木樨送柳禹城出去,不动声色的塞了一个荷包过去。
柳禹城也没有推辞,笑着接过了,随后告辞,一路去宣室殿回禀了。
“主子,您怎么哭了?”折返过来的木樨有些担忧的问道:“柳大人不是说主子身体无碍吗?主子放心就是,柳大人可是宫中医术最精湛的御医了。”
“我知道,没事,我只是有些高兴,下去准备吧,陛下想必晚上还会来这留宿。”
庄红袖脸上的笑容不知是悲是喜,木樨有些看不懂,却还是听话的下去准备了……
尧帝派柳禹城大张旗鼓的去给魏淑妃诊脉,流水的补品送到翠微宫,对淑妃的看着不言而喻。
而且在翠微宫一宿就是小半月,除了初一十五,都宿在翠微宫,直到端阳节的到来,翠微宫的盛宠才算停止……
永福宫
“主子,陛下在翠微宫歇了这么久,您便不着急吗?那位可是还有两个多月就要出来了。”良辰担忧的问道。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急有什么用,陛下不来,我还能去强行拉过来不成?”郑惜年不疾不徐的看着手中的书卷,淡淡的说道。
“况且魏淑妃是什么身份,我还能去和她抢人不成,等着吧,明日便是端阳节了,沉寂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热闹些了。”
“那奴婢去准备明日主子穿的衣服,和戴的首饰,必然让主子艳冠群芳。”良辰笑着说道。
“你呀,罢了,去吧。”良辰与她自小的情义,郑惜年也愿多纵着她些。
“主子,您要的东西,奴婢已经准备好了,主子随时都能用,只是到底是伤身之物,主子还需谨慎一些。”
风信捏着荷包,有些担忧的说道。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良辰虽然稳重,到底不如你机敏,这些事便不要和她说了。”郑惜年不放心的嘱咐一句。
“主子放心,奴婢心中有数,只是主子对良辰姐姐真好啊。”风信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酸涩。
“怎么,你吃醋了?这嘴都要挂油壶了,风信,你是要陪我在这宫里一辈子的人,而良辰,待我寻了机会,便把她嫁出宫去,在我心里,你们都是一样的,若非你不想出宫,只等到了年纪便自梳,我也是会为你筹谋的。”
郑惜年的眼神里透着些许惆怅,这座皇宫,是天底下最大的囚笼,若是可以,她想把她们都放出宫去,什么荣华富贵,通通都是无数鲜血堆砌起来的,可惜,她一辈子都要困在这座深宫里。
“主子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奴婢都会陪在主子身边。”风信顾不得规矩,紧紧的抓住郑惜年的手,动容的说道。”
主仆两个相视一笑,真正的厮杀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