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扶生拿出刘漂亮给他的新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告诉刘漂亮——所有工作人员,随便找个理由解聘掉;生意上有来往的,警惕一些,我们还需要利用他们办事。
很快,刘漂亮回复他——剩下的人呢?
季扶生看着那几个熟悉的朋友名字,回复道——心知肚明就好。
她说——大婚之日,得到众叛亲离的消息,你肯定不好受,但我还是想告诉你,忍着!
她又说——我想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当做新婚礼物。
季扶生问——什么?
“解峪是段家的人。”
季扶生看着手机屏幕发送过来的信息,迟疑了一会儿后,说——我知道。
对方显示正在输入中,季扶生等了又等,没有等到对方的信息,接着就看到对方退出了聊天框。
季扶生关掉手机,躺在沙发上,手背捂着眼睛,大口呼吸着,内心一阵烦闷,喘不过气来,轻音乐在耳边响着,手背沾满湿润。
良久之久,季扶生起身,把酒瓶中的酒液一饮而尽。刚放下酒瓶,准备起身再到酒柜拿出一瓶酒时,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一看时间,已经凌晨4点50分了。
季扶生看了一眼窗外,天空是明亮的蓝黑色,还有半个多小时,天就会大亮。他点开手机信息,是夏竹发来的,她问——你睡了吗?
刚要回复,就看到她又发来信息——你要是没睡着,就到12楼来接我,25楼按了没反应,我上不去。
季扶生放下手机,拿走房卡出门。
电梯停在了12楼,门缓缓打开时,夏竹正站在门外,她卸去了妆容,黑眼圈有些严重。睡衣上被沾湿的部分还没完全干透,她的脚上踩着那双白色的仿兔毛拖鞋。
季扶生伸手挡住门,等她进来后,拿出房卡插进数字25旁边的凹槽,才戳下按键。
门被关上,电梯缓缓上升。
夏竹惊奇地看着他的动作:“好神奇,是你特地这么设计的吗?不让别人上去?”
“嗯。”季扶生刻意与她保持了距离。
夏竹抬眼看着他泛红的眼睛,他躲避她的审视,她问:“你哭啦?”
“没有,一整天没阖眼,有点累了。”他抬手捂嘴打了个哈欠。
夏竹被他传染,跟着打了个哈欠,她主动解释:“我只是觉得,你好像不太开心。”
“还好。”
“你要不要吃东西,我请你。”
季扶生拒绝道:“不用,我不饿。”
“还是想出去走走?吹吹晚风散散心?”
“不想。”
夏竹看着数字从24变到25,电梯门再次打开,她支吾其词:“你想安静一下……还是我陪你聊聊天看看电影?”
“随便你。”
季扶生低头走出电梯,他自顾自地在一片黑暗里往前走着。
在电梯门要关上之际,夏竹才走出电梯。她站在那里,喊住他:“季扶生。”
他闻声回头,电梯里传出的光亮只照耀她不到几秒钟,便落下楼去。瞳孔适应了很长时间,季扶生只能借着长廊里的逃生标志灯看到她的轮廓,无法看清她的容貌。
她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现在需要我吗?”
“不需要。”他的语气果断而坚定。
两人在黑暗里沉默好久好久,夏竹低声问:“我……我走了?”
“嗯。”季扶生回应完,转身继续朝着黑暗走去。
他快要走到最后一间房门口,身后再次响起夏竹的声音:“季扶生。”
他又一次回头,夏竹缓缓朝他走来,她问:“你是因为王子川不开心吗?”
“不是。”
她又试探道:“是因为我不跟你……那个吗?”
季扶生的偏头疼又犯了,他平静地回答:“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开心?”
“我没有不开心。”
她站在他的面前:“你有。”
季扶生转身,拿出房卡开门,疲倦说道:“我只是累了。”
夏竹扶着门,倚着门框,她望着他的背影,“我再问你一遍,你现在需要我吗?”
他回头,语气依旧坚定:“不需要。”
两人对视,夏竹的神情微微恍惚,她的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季扶生动了动唇,略带着几分自嘲地笑了笑,声音里带了一丝无奈和苦涩:“你准备为了哄我开心,要跟我发生关系吗?”
“不是。”
他凝视她的眼睛,酸痛从心底翻涌而出,他咽下一切不爽:“那你还来干什么?”
夏竹无言以对。
他轻哼了一声:“哄人都不会,你还会干什么?”
“我会!”
“我不需要。”季扶生的声音哽咽,刹那间,一行泪水从他的脸颊上滑落。
双方同时震惊,季扶生擦去眼泪,像散家之犬一般,转身走到酒柜前,又挑选出一瓶酒来。
夏竹关上门,跟在他的身后,小心翼翼地说:“那你需要什么?”
季扶生转头看向她,故意将目光下移到她的胸口上,之后又将视线上移到她的双眼,却见夏竹捂紧胸口,把衣领往上扯。他轻呵一声,说:“你走吧。”
他挪步坐到沙发上,又倒了一杯酒喝着。
夏竹再次无言以对。
挣扎片刻,夏竹走到沙发边,坐在角落里,离他两米远。她说:“你这个样子,我有点不习惯。”
季扶生举着酒杯睨她:“我这个样子?我什么样?”
“你看起来很需要抽两包烟的样子。”
季扶生转头望着窗外微微亮的天色,他摇晃着酒杯:“天亮了,回去休息吧。这些天,辛苦你了。”
夏竹问他:“我可以住在这里吗?”
“随便你。”
夏竹又说:“中午,我准备去我妈那吃饭,你要不要一起去?杜叔叔说要做烤全羊……”
她还没讲完,季扶生就打断她:“我想休息一天。”
“好。”
又是一阵死寂,夏竹起身,脚步非常缓慢走向玄关。
突然间,她回头,把季扶生手中的酒杯抢走,拉着他坐到床边,又将他推倒,欺身而上。
“你干什么?”
季扶生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只见她俯下身子亲吻他,动作生疏而僵硬,不带一丝情欲。
她的发梢落在他的脖子上,好似羽毛挠痒痒。
他轻轻推开了她,疑惑道:“你干什么?”
她没有回答,再次亲吻他。
季扶生猝然感觉到自己的脸颊被一滴液体砸中,他一脸错愕,接着就听到夏竹说:“对不起,我还是办不到。”
他猛然松了一口气,将她搂在怀里,手掌温柔抚摸着她的后脑勺:“笨蛋,哪有人哄人哄到床上来的,真不懂你被那浑蛋骗了多少?”
她紧紧抓着他的衬衫,把脸埋在他的胸膛上,小声地抽泣着。
季扶生打趣她:“欸,明明是我在不开心,你哭什么啊?”
“我才没有哭。”
“你怎么会这么笨?”季扶生微微翻了个身,调整了姿势,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抚道:“别害怕,已经过去了,以后都不会再有那样的事情发生了。”
在对夏竹的了解中,虽然季扶生对于她的这个举动早已有所预见,然而,当目睹这一切时,他仍旧被其中的纯真与盲目逗得失声而笑。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你好笨啊,居然会想着牺牲自己去哄别人开心。”
他似乎看透了她的行为规则,包括她的心理行为发展。
季扶生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温柔抚慰:“不要怕,有我在。”
外面的天开始泛起鱼肚白,光线照进室内,夏竹调整好情绪后,轻声唤了他一声,却不见他回答。
她小心翼翼地昂首,听见他的呼吸沉沉,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