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若水姑娘,那韩万仇和岳易之,可被你们戏弄得狼狈不堪!”梅剑之道。
伊若水掩面“咯咯”轻笑,笑罢跃下假山,分别向二人道:“此事与我无关,我可不背这黑锅。好了好了,我这就离开,不打扰你们了。”说罢,提着长剑径去。
慕容离轻盈落地,携着梅剑之向东而行。路上将适才之事道出。
梅剑之这才知晓,岳易之衣衫佩剑,乃李素手深夜潜入房中偷取,悬于树梢之上。那李素手原本打算次日一早,亲自诱离。不料给巡视弟子察觉,禀报庄主。慕容离料知韩、岳二人剑法精绝,若四人再起争执,黄玄感、李素手夫妇未必是其对手,此举实属冒险之举。
当便简单拾缀,径去园中劝阻。半道偶遇伊若水,伊若水听罢来龙去脉,灵光一闪,忽生计策。两人寻到尚在那银杏树下的李素手,劝夫妇二人趁夜离庄。待次日岳易之察觉,定勃然大怒,失去理智。届时由伊若水自暗处模仿李素手声音,将那二人骗去洞庭湖的另一处。
李素手听罢,心觉此计甚妙。然而她与伊若水素不相识,如何模仿得真切?伊若水却轻笑一声,嗓音骤沉,将李素手方才所言,字字复述,虽未尽然相同,却已有七分相似。
慕容离心想韩、岳二人对李素手极为了解,恐被拆破,是以不到天明,便指挥庄主一众弟子婢女等候,寻机哄然围上。届时四周吵闹,饶他二人如何熟悉,给人七嘴八舌地干扰,自难分辨。
梅剑之听罢,只觉好笑,又好奇地问:“那黄前辈与李前辈,现在何处?”
慕容离道:“我也不知。不过总算引走了那衡山派的二人。”
两人说话间,已至流轩榭。慕容离却不走近,反是牵着梅剑之,径向东北深处。初时路径尚宽,两旁花草争妍斗艳。然而行不多时,前方大道竟逐渐变得狭窄,竹林愈发茂密,宛若曲径通幽。
梅剑之自觉对庄中已是熟悉,此时此地,竟从未来过。好奇心起,不禁四下张望。
良久,二人穿越竹林,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巍峨假山突兀而立,高约四五丈,侧首垂柳轻拂,虽不甚精巧,却自有一番雄浑之气。四周竹林环抱,再无他路可通。
梅剑之左顾右盼,此处既无房舍,景致亦非雅致,心中不禁生疑:“阿离何故我带至此?”
慕容离一路无话,这时忽然停住,立在假山当前,右手轻轻一按左侧突出的石壁。只听得一阵“嗑嗑嚓嚓”之声,假山中央豁然洞开,露出一条两人并肩可行的甬道。
梅剑之心中既惊且疑,正欲开口询问,却觉手掌一暖,已被慕容离紧紧握住,引向那幽深的通道。两人一边前行,一边点燃沿途的烛台,转瞬间甬道内便暖光四溢,如同白昼。行至几丈,前方豁然开朗,一座极为宽敞的大厅赫然呈现于眼前。
四壁之上,刀枪棍棒,琳琅满目。正中之处,两排桌案并列,红木支架稳稳托起,四把长剑静静陈列其上。
梅剑之见此情景,瞠目结舌。慕容离微微一笑,轻轻拉起梅剑之的手,引他至厅堂中央,缓缓道:“梅大哥,这四把剑,乃我爹爹生前命巧匠精心打造,原是想与我娘亲携手舞剑,只可惜……”
说至此处,她微微一顿,轻叹道:“我父亲母亲无缘使用,这些剑,蒙尘多年,也不知剑刃还是否锋利。”说罢,随手取起一柄长剑,猛然间抽出剑鞘,只听得一声轻吟,剑光如水,荧荧生辉。
梅剑之凝神细看,这才发现,案上所陈四柄长剑,分为两组,一组通体朱红,剑柄雕有云纹,剑鞘上祥云缠绕,直至剑尖,工艺精巧,令人叹为观止。另一组则呈暗紫色,初看之下似无奇处,但细观之下,剑身隐约泛起金色光泽,流转不定。剑鞘以北斗七星为饰,光芒映照之下,红光熠熠。
慕容离放下手中那柄长剑,问道:“梅大哥,你喜欢哪一把?”
梅剑之一愣,这才明白阿离带自己来此,竟是要赠予自己宝剑。可这宝剑贵重,又是意义非凡,岂能轻易接受?当便推脱道:“既是慕容老前辈心血之物,我若取之,岂非大不敬?阿离.....”他方要说“此剑珍贵无比,我万万不能要。”
慕容离不待他说罢,便截断道:“梅大哥,你可还记得我曾向你提及过的,我爹爹生前所创的另一套剑法?”
梅剑之沉思片刻,忽然忆起那日湖心,阿离提及的“劈影剑”,此剑法原需二人联手施展,方能尽显其威。然而阿离与她胞妹不睦,各自习得剑法,却始终难以施展其真正威力。梅剑之心念一动:“阿离带我来此,莫非是想与我共同修炼那‘劈影剑’?”于是点头道:“自然记得。”
慕容离点点头,接着说道:“我本以为,此套剑法难以再练,故而久已荒疏。如今梅大哥你既领会了崆峒派的剑法精髓,再修习这套'劈影剑',定能相得益彰。”她看向梅剑之,缓缓问道:“你....可愿与我一同修炼?”
梅剑之心中一动,心想“劈影剑”一刚一柔,乃慕容老庄主思念爱妻所创,意在情深意切,心心相印。阿离既邀我共练,便是心许终身,不离不弃。想及此处,心中涌起无限欢喜,柔声道:“我自是愿意。只盼阿离莫嫌我武艺浅薄才是。”
慕容离莞尔笑道:“既然如此,梅大哥不妨挑选一把合意的佩剑。总不能老是随手折我山庄的竹子来用,恐怕剑法尚未练成,那竹林已被你薅光了去。”
梅剑之知她言辞间虽带戏谑,实则是要自己放宽心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拉住她手,轻声道:“多谢阿离。”遂向那两对长剑望去。
梅剑之伸手取过那柄朱红长剑,轻轻一挥,只觉手中长剑似木剑一般轻盈。拔剑出鞘,一声沉闷的哧响随之而起,剑身通体漆黑,泛着幽光。他曾使过关通海的断剑,其剑极重极锋,每发一招,呼啸磅礴,犹如山崩,而此剑却异常轻便,直若无物,不由赞叹:“当真好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