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热气蒸腾,行军条件艰苦也搞不来冰块之类降温好物。
宁清对这场攻城战深恶痛绝,她最喜欢的就是打个痛快,这样围着耗人耗资源叫什么事!
宁清甩手,在营房来回踱步,
真是热呀!
外边蝉鸣不已,更是叫的人烦躁。
赵符见宁清头上冒汗便在一旁给她打扇。
凉风吹来,宁清惊奇地看了赵符一眼。
没想到此人体贴至此。
她按住赵符手腕,
“则平,你我亲如姐妹,你和他们不一样,不必服侍我。”
赵符一怔,
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没想那么多,只是想那样做而已。
赵符尴尬一笑,“顺手照顾你一下,倒也不必想太多。”
既如此,宁清便随她。
她没个正形,最爱歪在床上。即使两人正在议事,宁清也躺去榻上了。赵符则坐旁边给她打扇。
宁清大言不惭,
“给我喂颗葡萄。”
赵符又赶紧抱过桌上的葡萄过来,一颗一颗喂过。
几颗之后,宁清咬到她的手,手指一片濡湿。
赵符心头狂跳,回想起刚才软嫩的手感她脑中一片空白。
宁清嘴边寂寞,见久久没有葡萄喂过来,她出声呼唤,
“则平,则平?”
赵符就在她跟前但是并没有应答,
宁清奇怪地爬起来,只见赵符一脸呆滞神游天外不知道魂丢到哪里去了。
宁清一巴掌拍上她的胳膊,“怎么?”
“想到哪里去了?”
赵符回过神来,她神色不变压住眼神里的孟浪,
“在想翼州攻城之事罢了。”
有点不好意思,被喂葡萄她职业病刚才又发作了。
见赵符没有嫌弃她宁清放松了一点。
听见赵符在思考翼州之事,这事宁清有了一些眉目,此刻摊开正好。
她笑道:
“则平,我有一计。”
“夜晚我让小兵射箭将信件送入城门,附上信物,只说幽州援兵到。”
“明晚我们要派兵突袭敌军军营,让州牧大人乘乱出城,幽州救兵在北侧小门等候。”
“说是幽州宁五柳亲自来接。”
赵符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床沿,似乎与她内心的思考融为一体。
她面带迟疑,“五柳,这样你的名声……”
宁清不甚在意,“成王败寇,能赢就能有好名声。”
见五柳如此坚定,赵符便也坦然,她笑道:
“兵者,诡道也。”
“虚虚实实,值得一试。”
当夜,小兵往幽州城内射箭,将信带入。
翼州议事厅灯火通明,
众人被这封信搅的心绪不宁,态度不一。
李肃狂喜不止,只觉有戏。幽州派兵来救,想来一家老小性命保住。
事已至此,翼州被围成孤城,还有什么办法。城破只是时间问题了。
她先前考虑投降但被其余官员批的狗血淋头,没想到事到如今,柳暗花明了。
不用投降也能活命,这样既保了名声也保住性命,岂不美哉。
见到此信,李肃决定要开城门。
座下众人表情不一,有人面带疑虑,有人面含喜色。
“诸位,信上有幽州王永锡之信物,还是她儿婿亲自来护送。”
“这事必定是真,我决意要依信上所说开城门,诸君以为?”
一白发老者出列,面色忧虑。
“大人,如今兵临城下,我方紧闭城门还有一线生机。大人所言太过冒险,如果信中内容有诈,那么反贼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将我等全部生擒。”
“大人,兵者,诡道也。这幽州来援被反贼擒了也有可能,三思呀!”
……
李肃耳朵软,众人意见不一。一时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看着议事厅内吵做一团的众人,李肃拍案而起,
“聒噪!”
顿时,厅内一片寂静。
李肃扶额,有赞成开城门的,有强烈反对的。各派都有道理,一时她也不知如何是好。
横竖都是赌,不如听天由命吧!
李肃将立在角落的董昌叫道跟前,
“广宇,你算一卦卜吉凶。”
董昌掐指一算,最后落到了中指指头,速喜是也。
她笑道:“恭喜大人!”
“此乃大吉。”
李肃抬首眼睛都亮了几分,“当真?”
“当真。”
“此乃天意也。”
李肃喜笑颜开,她冲着座下众人道:“各位不必再争,既然天意如此那打开城门便是。”
座下白发老者直叹气,如此主公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她还不如投了叛军算了。
……
做戏做全套,
第二日起义军军营出了一阵骚乱,大部分人马被宁清引走。
墙上卫兵将此事上报,李肃大喜。
立即收拾东西准备晚间出城。
晚上埋伏在城门外的宁清顺利接上人,拉上州牧和她的家眷,直至叛军大营。
翼州州牧被擒,翼州城大开城门举了白旗投降。
叛军不费一兵一卒之力拿下翼州。
幽州,
王府。
李彦跪在王宁书房,泣不成声。
“大人,属下该死,没有看顾好宁大人。”
王宁面上一片惨白,她已经将五柳当做亲女,如今听闻她被叛军擒住,心神俱裂。
“五柳可否受伤?”
李彦哭嚎不止,“大人,那叛军首领泥腿子出身忒不讲究了。她给宁将军用刑了!”
“还放出狠话,若是赎金超期一天便砍宁将军一根手指头!”
“大人!”
“啊!”
王宁一把瘫在椅子上,
所谓关心则乱,她从来没怀疑过宁清的忠诚,此时一听她受苦,脑中轰轰一片不能思考。
李彦趁机献言,“大人,宁将军此难实属无妄之灾。那些叛军不讲武德,竟绑架来使做人质。谁也料想不到。”
“如此污点不可高调宣扬啊!”
说完李彦又哭丧着脸垂下头,她时不时看一眼座上王宁的表情。
悔恨,心痛,疑虑……
很好,所以快松口吧。
王宁忧叹,一时竟泪眼朦胧,
“你说的对,五柳前程远大,此事应按下不表。”
王宁正色看向李彦,
“东西我自会筹备。”
“我命令你,务必将五柳安全赎回。”
“不得走漏任何风声!”
李彦跪地磕头,“是!”
“死不辱命!”
李彦退后,
王宁专程到王嘉元小院探望,王嘉元正专心致志地绣着嫁衣。
大红色的龙凤纹,还有石榴牡丹等花样,嫁衣已绣成大半,美妙绝伦。
大户人家的公子嫁衣都是交给绣房去做,只是最后公子们再象征性地绣几针意思下就好。
但是王嘉元的嫁衣,是他亲手一针一线绣出,足见他对婚约的重视。
王宁看着那件鲜红嫁衣内心羞愧不已,
若不是她非要去救翼州五柳怎会遭此劫难。
若她有个三长两短,她又该怎么跟元儿交代。
王宁看着王嘉元唉声叹气,长吁短叹。
王嘉元不解,他奉上热茶
“母亲可是有心事?”
王宁摇头不语。
她起身摸上王嘉元头顶,一脸慈爱,“娘亲无事。”
“我只是来看看孩儿,安心待嫁吧。”
“五柳过几天就回来,届时为娘给你们俩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王嘉元脸上泛起潮红,只是羞涩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