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泽的将消息传入司南伯府很容易。
如今范建虽然被勒令闭门思过,但他终究是人,是人就要吃饭,所以每日都会有下人出来采买。
只要让这些下人听到长公主将叶灵儿接到身边的消息,范建就一定能明白李云睿是在利用叶灵儿控制叶流云。
可若是范建想要将消息传出来就十分困难了。
虽然他能够指挥红骑,但那是皇家的禁军,没有庆帝的允许,他不可能私自调用。
就连虎卫也是如此,一旦有所行动,庆帝必然知晓。
不过,他曾借着训练虎卫的机会,私下训练了二十一位心腹虎卫,这些人对他忠心耿耿,甚至连庆帝也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哎!”
范建长叹一声,心中权衡再三,最终还是范闲的安危占了上风。
这些人是他最后的底牌,但现在为了范闲,也只能启用他们了。
虽然救不了范闲,但至少可以通过他们向东夷城传递信息。
为了确保消息能安全传递到东夷城,范建还安排了这些人进行伪装,同时还设计了多条不同的路线,以防万一。
可饶是他再谨慎小心,终究还是被庆帝发现了端倪。
在陈萍萍帮助范闲劫狱之后,庆帝就对曾经和叶轻眉有过密切接触的人产生了怀疑。
陈萍萍自不必说,靖王和范建等人同样也被他派人密切关注着。
当然,更准确地说是监视。
因此,范建的消息都没能出京都城,就被庆帝给拦了下来。
“陈萍萍与范建,还真是为了范闲不惜一切啊。”庆帝低沉的嗓音在殿中响起:
“一个明知是死罪,依旧帮范闲劫狱;另一个为了救范闲,不惜豁出自己乃至全家的性命,也要给四顾剑传递消息,呵呵呵,真是枉费了朕这么信任他们。”
庆帝怒极反笑,眼神更加阴鸷。
其实,庆帝在李云睿给叶流云传信后不久,就与叶流云通了气,让叶流云不要杀范闲。
这当然不是因为庆帝对范闲有什么慈父之心,毕竟当初庆帝可是想要将范闲同叶轻眉一同杀死的,不过是因为陈萍萍、范建、五竹等人相继发力,他才不得不留下范闲。
而且这些年来,他也从未与范闲有过真正的接触,哪里会有什么感情?
不过是因为他和陈萍萍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来布局欺骗肖恩,让对方误认为范闲是自己的亲孙子,以套取神庙的位置。
现在这个计划就差临门一脚了,庆帝当然不想功亏一篑,让范闲死在这个关键时刻。
之所以让叶流云走一趟,不过是想试探一下陈萍萍和范建等人的反应。
李承泽的消息能送的那么顺利,也正是因为庆帝有意为之的结果。
甚至庆帝派去监视范府的人,就眼睁睁地看着李承泽的人,在那边佯装无意大声议论着有关李云睿的消息。
范建会救范闲,这在庆帝的预料之中。
毕竟当初范建都能用自己的嫡长子来换取范闲的小命,这次得知范闲身处险境后,也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救人。
只是令庆帝始料未及的是,范建竟会置范家上下所有人的安危于不顾,也要给四顾剑传递消息,为范闲争取一线生机。
宫殿内静谧无声,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庆帝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手中茶盏已经被他捏成粉末。
“他范建算什么东西?”庆帝低声自语,声音中透着一丝冰冷的决绝,“不过是一个乳母之子,能有今日的成就,全凭朕一手提拔。”
“还有那陈萍萍,从前也不过是一个阉人罢了。如今能独掌监察院,让百官闻风丧胆,同样得益于朕的信任和看重。”
“可现在这两个人为了已经死去十几年的叶轻眉,居然轻而易举地萌生了反叛之心。”
庆帝眼神中闪烁着一丝冰冷:“来人!”
低沉的声音瞬间打破了大殿内的寂静。
守在殿外的候公公听见声音,立即快步进入大殿,恭敬地躬身道:“陛下。”
庆帝的表情一如往日的平和淡然,对着候公公淡淡道:“去问一下田靖牧,抱月楼的案子审得如何了。”
漫不经心的声音,却是让候公公心中一突。
抱月楼一案早就应该了结的,可是因为出了劫狱这档子事,牵扯到了监察院,所以才一拖再拖,至今尚未结案。
如今陛下突然提起此事,怕是要……
候公公出了一身冷汗,不敢再想下去,连忙领命前往京都府衙。
田靖牧能做到京都府尹这个位置,自然不是什么蠢笨之辈,在听到候公公转述的口谕之后,瞬间明白了庆帝的心意,立即再次提审范思辙。
范思辙在大牢里面住了这么多日,早就已经吓破了胆子。
公堂之上,面对其他人证的指认下,将自己知道的都吐了个干净。
次日,田靖牧带着范思辙的详细口供及相关证据,进宫面圣。
“陛下,臣奉命审理抱月楼一案,如今主犯范思辙已供认不讳,所有相关证据皆已搜集完备,请陛下御览裁夺。”田靖牧恭敬地跪伏在地,双手呈上卷宗。
庆帝随手翻了翻卷宗,眼中透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神情。
他将卷宗放到了案上,召见了林若甫等一众老臣。
半个时辰后,宫中传出消息:范思辙身为官眷,却行不轨之事,私开抱月楼,诱良家女子入风尘,更草菅人命,杀害无辜,恶行累累,罄竹难书。
据此,律例严裁,定范思辙半月之后,于街市口斩首,当街示众,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