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儿既放不下哥哥的仇恨,也无法割舍对范闲的感情。
在范闲回京后的这几天,林婉儿几乎无时无刻都在思考:如果范闲来看自己,到底该不该见他?
然而,还没等她想出答案,再次传来的消息却让她措手不及。
范闲已经接手了母亲掌管的内库,并被庆帝派往江南处理事务。
这个消息就像是一盆冷水,彻底将她内心残存的一丝期待浇灭殆尽,只留下一片无尽的空茫与失落。
林婉儿坐在窗边,怔怔的望向远方:“或许……这就是命吧!”
说着,她一把将脸埋进了掌心,眼泪从指缝落下。
而与林婉儿一样,陷入矛盾的人还有范若若。
上次劫狱行动失败后,陈萍萍心中自觉愧对范闲,因此在这次范闲托付他照顾范建父女时,显得格外用心。
不过陈萍萍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范闲和范若若会如此抗拒与靖郡王府结亲。
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就范家现在的情况,靖郡王府简直就是范家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如果不是有这桩婚事撑着,恐怕范家现在早就被范建昔日朝中的政敌群起而攻之,并撕得连渣都不剩。
别说现在范家落魄了,就算没落魄之前,靖王世子也能算是范若若最理想的成婚人选。
为人成熟稳重,一表人才,而且还是皇室宗亲,足以在未来的日子里为她提供强有力的庇护。
可以说,除了喜欢逛花楼这一点,李弘成身上几乎没有令人诟病的地方。
陈萍萍和范建一样,心中是赞同这桩婚事的。
不过想到范闲走之前的托付,陈萍萍最后还是抽时间,秘密的和范建见了一面,商量了一下这件事。
“范闲离开京都之前,托付我送你和若若离开,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对若若和靖王世子的婚事,到底是什么看法?”
范建闻言微微一怔,实在不明白陈萍萍为什么会这样问,更加不清楚范闲为什么要将范若若也一并送出京都,当即说道:“我自然是十分赞同啊。李弘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一心喜欢若若,又为人稳重可靠,确实是若若的良配。”
听到这样的回答,陈萍萍心中顿时生出几分诧异:“既然你同意,那范闲为什么还要坚持将你和若若都送出京都?”
在这个由神庙缔造并掌控的世界里,婚姻大事依旧遵循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那一套传统观念。
所以在见到范建之前,他还以为是范建反对这桩婚事。
哪成想,这居然是范闲自作主张。
两人面面相觑,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范建一甩袖子:“这孩子终究还是年轻,做事不知轻重!若若和李弘成的婚事乃陛下亲赐,如果若若就此离开,岂不是抗旨欺君?
即便现在逃出了京都,以后又能过什么好日子?还不是要隐姓埋名、东躲西藏?”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更何况,以范家如今的情况,若若能嫁入靖郡王府,也算是一件好事。”
陈萍萍听完,也觉得这事范闲办的有些欠妥当,但是心中却是生出一丝疑惑。
他低头抚摸着膝盖上毛毯,细细感受着那毛茸茸的触感,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
“难道是什么?”范建转头望向陈萍萍,见对方眉头紧锁,似乎有些话难以启齿,便催促道,“你想到了什么,大可以直说。”
陈萍萍抿了抿嘴唇,斟酌片刻后才低声说道:“你说……会不会是范闲……嗯……他不希望若若嫁给别人?”
此言一出,范建先是一愣,然后重重叹了一口,说道:“哎呀,若若一个女孩子,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即便他在不愿意,又能如何?况且……嗯?”
话说到一半,范建猛然反应过来,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陈萍萍,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范闲对若若……”他顿了一下,斟酌了一些用词:“的感情不一般?”
陈萍萍点了点头,神色认真:“很有可能。否则,他为什么不同意这桩婚事,还要执意送若若离开京都?”
范建顺着这个思路细细思考了一番,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难道范闲真的不知道若若抗旨的后果吗?不,他肯定知道。
以范闲的聪明才智,他不可能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但是他却依旧这么干了,这不是爱情是什么?
一定是范闲知道了他和若若不是亲兄妹,两人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对若若的感情发生了变化。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
当初范建将范若若送回儋州,就是为了给两个孩子创造更多的相处机会,增加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
然后让自己的女儿,嫁给叶轻眉的儿子。
一直到庆帝酒后说出,以后谁娶林婉儿,谁就能掌管内库,这才让范建淡了心思,重新将女儿接回了京都。
谁能想到,事情居然会峰回路转,兜兜转转之后,范闲竟然还是喜欢上了若若!
尽管心中已经确定,但范建嘴上依旧故作惊讶地说道:“这不可能吧?”
陈萍萍敏锐的看到了他上翘的嘴角,皱了皱眉头:“哼!当初我就不同意范闲娶林婉儿,让你去和陛下取消这门婚事,结果你非不同意,现在好了,你说该怎么办?”
范建被陈萍萍这一番话堵得一时语塞,脸上略显尴尬。
从前他让范闲娶林婉儿,为的就是让范闲以后能顺理成章的接手内库。
如今看来,这个决定似乎酿成了无法挽回的错误。
哎!
现在的范闲与林婉儿之间,早已有了隔阂,哪怕日后成亲,也极有可能回事一对怨偶,彼此折磨,徒增痛苦。
而若若的情况同样棘手,她已经被指婚给靖王世子李弘成,婚期将近,一切都已经是来不及了。
范建长叹一声,语气中满是无奈:“事已至此,又能如何?”
陈萍萍却并未立即回应,而是陷入了短暂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