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小花猪是荷包猪,腿短肚子大,爱胖却长不大,自己卖的又早,一共才卖了九十六块钱,他真心想要这床毛毯,可自己口袋的钱差的太多了!总不能欠着齐老七的。
潘小文脸有点儿红,“齐大哥,你看,我要这床线毯行不?”他求人去弄的,最后自己要了便宜的,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齐老七倒挺高兴的,送齐飞飞东西,他不心疼。送少了,自己还觉得不得劲儿呢!
“行,挺好的,那我送这床毛毯,反正回头都是她的。”
潘小文解释,“我不是舍不得给我姐贵的,主要是兜里没钱!”
齐老七,“明白,这就不少,平常随礼才两三块钱,亲兄弟都不一定有你给的多,你小子不错,可交!”
说的潘小文更加不好意思了。“我姐对我也好。”
齐老七,“我还饿着呢,有吃的吗?”
潘小文,“哦,我马上给你做。”
说着去炕上的一个木头箱子里掏了一个手绢包出来,先把齐老七的钱给了。然后赶紧出去做饭去了。
齐老七把獾子油称了一下,按一獾子油五钱冰片的比例,把獾子油和好了。
“潘小文,你自己装一罐头瓶,其它的给你姐吧。这东西,烧伤,烫伤,冻伤,磕破了啥的,抹上好得快,还不留疤。”
潘小文就听说獾子油能治烫伤冻伤,还真不知道破口子啥的,也能摸,更不知道这里还得和冰片。小心翼翼的收好,一年到头不知道受多少伤呢,可太需要它了。
齐老七吃完饭,一直没睡,就等齐飞飞回来,把东西给她,明天一早好早点儿走。
齐飞飞在养猪场吃完饭,又唠了一会儿才回来,到家都快十点了。
潘小文让齐老七把东西拿出来,齐飞飞也惊了一下,这礼太贵重了!可要拒绝,又不好,人家真心实意送的,特别齐老七还是回去求人买的。
“那我谢谢你们了,我明天去打点儿野味儿,咱俩乐呵乐呵!”齐飞飞打算送大家些猎物,算是回礼了。
齐老七是真想跟齐飞飞一块去打猎,可他答应李巧英了,明天一早走。
“我先回去,跟家里说一声,出来好几天了,怕家里惦记,你不是不走吗?过几天我再来。”
齐飞飞,那也行,我先打着,你来了咱们再吃。
齐老七,“别,别,那多不好意思,你们该吃吃。”
齐老七把剩下的獾子油给了齐飞飞,他还告诉了齐飞飞獾子油的用法,外伤里面和上冰片,清凉止痛,消炎止痒,解毒消肿。如果是治痔疮就不用放冰片,直接涂就行。
他不知道齐飞飞天天学医,早就知道了,齐飞飞也没打断他,虚心受教。对他的好意表示了感谢。
第二天一大早,齐老七没吃早饭就走了。他真心希望那个女人过的好,不想给她添麻烦。
李巧英怕遇到齐老七,拖到快中午了才领着孩子过来。
齐飞飞真是怕了她们,咋都送这么贵的礼物?
李巧英还没走,林鸽就来了,用头巾包着一个小布包,见李巧英在,始终不好意思打开,几个人闲聊了好一阵了,林鸽也没说来干啥,李巧英看出来了,这怕是也是给齐飞飞送礼物的,既然人家不想当着她的面打开,就说家里还有活就先回去了。
齐飞飞主动拿了大半罐头瓶獾子油给她,家里两个孩子,又在山上,磕了碰了找人帮忙都费劲,更不要说找大夫,有这个应个急也方便。
李巧英没拒绝,道了谢回去了。
林鸽见就剩她跟齐飞飞俩人了,这才打开围巾,不好意思的推给齐飞飞,“飞飞,我,你也知道我现在实在困难,手里没啥钱,你别嫌弃,一点儿心意。”
齐飞飞抖搂开一看,是两对用布角儿拼的枕头套,一对是水粉色的的确良做的,镶着白色的牙子,上面用碎布角拼的两只小兔子,另一对是蓝色棉布的,也镶着白色的牙子,上面用碎布角拼的两只小熊。
林鸽,“我第一次拼,弄的不大好,以后手艺好了,我再给你做。”
齐飞飞眼睛有些湿润了,这分明就是她从城里来的时候带来的衬衫和上衣拆了拼的。
齐飞飞忍着眼泪,“林鸽,喜欢,太喜欢了,你手可真巧。”现在做一件衣服多难啊!她居然舍得拆两件好衣服。
林鸽笑了,没嫌弃就好,“你喜欢我再做,以后你家安顿好了,给我来信,我寄给你。”
林鸽走的时候,齐飞飞也给她拿了半瓶獾子油。
剩下的打算给大队长家拿去。
晚上,回了四合院,齐飞飞把收到礼物的事跟霍盛说了,“她们的礼太重了,给她们点啥回礼呢?”得在走之前回了,走了,不知道几年能回来呢!
霍盛也有点儿发愁,自己现在不比从前,可以弄得到很多好东西。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冥思苦想。
霍盛,“帮她们找到挣钱的路子,比给个死物强,要不……不行,你的挣钱法子她们学不来。”她们不可能去打猎,也不能像齐飞飞以前那样成天满山跑。
齐飞飞正在脑子里盘点,她都有些啥东西,能不能送人,人家需不需要。
听了霍盛的话,挣钱的法子?
李巧英已经有了,只要木耳养的好,以后盖房子养孩子都不愁。
潘小文要是兔子养好了,也是不愁吃穿娶媳妇儿的。
齐老七更不缺挣钱的路子。
林鸽要是布艺做好了,以后也是个出路。
唉!送礼想送到人心里,又实用,真是个不易的事儿!
“我们还是想想送啥东西吧!
送肉是最方便弄到,又是大家需要的,可过了年就开化了,多了也留不住啊!”
霍盛,“这个可以,书上有熏腊肉,腊鱼的法子,我们可以弄好了给她们,就是需要好多盐。”
齐飞飞,“今天初五,明天我去供销社看看,要是开门了,多买点。”
霍盛,“再买一些高度白酒,十斤肉要放四两酒。”
齐飞飞,“行。”
第二天齐飞飞教完徒弟,要去供销社,潘小文也想跟着,他有点儿舍不得齐飞飞离开,想多点儿时间跟她在一起。
孙红兵和石头一听也要跟着,齐飞飞同意了。
想着带他们去,盐和酒就不能放四合院,又都重,就去小杰嫂子家借了一个爬犁。
小杰嫂子正在院子里听了齐飞飞的来意,对儿子说,“你去苞米棚子地下去把爬犁捞出来。”
说完拉着齐飞飞的手进了里屋,让她坐炕上。
“我听大小子回来说,你要回城了?是真的不?”
齐飞飞笑着点头,“是。”
小杰嫂子激动的问,“那要结婚也是真的了?”
齐飞飞点点头。
小杰嫂子单腿跪在炕上,从炕柜柜堂里掏出一个扁木头盒子,打开里面有钱有票还有成包的缝衣针和小药包。
小杰嫂子从里面拿了一张十块钱,硬要给齐飞飞。
“你结婚,嫂子也没啥好东西,一点儿心意,你拿着。”
齐飞飞推拒,“嫂子,你这是干啥?我还没结婚呢!”
小杰嫂子,“别撕吧,你回城结婚,我上哪随礼去?听话!”
齐飞飞,“这也太多了,三两块就够了。”
小杰嫂子喜笑颜开,手里按着钱硬捏在齐飞飞手里,“你别撕吧!嫂子现在可不能抻着!”
齐飞飞一听就知道咋回事儿了,露出惊喜。
“嫂子,你?”
小杰嫂子笑的幸福,还带点儿羞涩,悄声道,“我觉得我是有了,这个月过了一个礼拜了还没来,你帮我号号脉,看看是不是有了。”
她心里充满期望,觉得应该百分之九十是有了,还想再确认一下。
齐飞飞坐炕沿帮她号脉,她经验不多,但感觉应该是滑脉,心里默念白芷,想让白芷帮她确认一下。
白芷倏然出现在齐飞飞面前,沉静的看着小杰嫂子,优雅的伸出手,去探她的脉。
齐飞飞吓了一跳,怎么就出来了?
急忙转头看小杰嫂子,小杰嫂子一无所觉,还用希冀的眼神儿看着她,齐飞飞松开口气,看来她看不见白芷。
白芷转瞬就回去了,在齐飞飞耳边留下一句,“有孕月余,是个女孩。”
齐飞飞松开手,笑着说,“恭喜嫂子,确实有了。”
小杰嫂子从心底往外的欢喜,“盼了多少年了!可算是有了。这都多亏你了。要不是吃了你的那个方子,不知道还得等多少年呢!”
齐飞飞结婚,她出十块钱太应该了,过年大小子还收了齐飞飞五块压岁钱呢!她再会过,也不能原样给回去。
齐飞飞也明白她的意思,安心的收下了那十块钱,想着回头也给她留些肉。
“怀了孕,多吃点儿好的,鸡蛋,肉都适当吃点儿,身体好,孩子才好。”
小杰嫂子,“嗯呐,我听你的,这回我该吃吃,不像以前那么仔细了。”现在吃的都是给孩子吃的。
齐飞飞跟小杰嫂子唠了几句,就出去了,那三个还在外面等着呢。
几人到了供销社,还真开门了,里面一个买货的都没有,只有一个大姑娘坐在地中间的炉子旁边用白棉线合股的线织衣服。
姑娘低着头,两条乌黑的大辫子垂在胸前,听见开门声,抬起头来,一双大眼睛圆溜溜水汪汪的,带着微微笑意,齐飞飞看见她也笑了,这不就是上一世,潘小文的媳妇儿汪燕玲吗?
上辈子自己可没少来她家卖山货,这姑娘人不错,勤快,和善,潘小文常常外出,都是她在家守着铺子,两人还生了一双儿女,过的和和美美,不知道这一世会不会和上一世一样?
汪燕玲站起来跟大家打了一个招呼,“过年好!”拿着手里的东西去了柜台里,放了起来。
齐飞飞,“过年好!”说着走到一个四方形,像大井口一样的木箱子前,低头往里看,还有半下子大粒盐,黑乎乎,还有草沫子,得有个四五十斤。
汪燕玲走过来,声音清脆,“要买盐吗?一毛八一斤。”
齐飞飞,“嗯,给我称二十五斤吧。”
汪燕玲有些吃惊,眼睛瞪起来,更圆了,“二十五斤?这么多?”秋天腌咸菜,腌酸菜也没人一下买这么多盐。
齐飞飞笑呵呵,“没错,可以吗?”
汪燕玲恢复微笑的表情,“可以,我就是没想到,以为听错了。”说着拿起称盘子开始称大粒盐。
潘小文从旁边撑开面口袋等着,“装这里。”
齐飞飞不管他俩称盐,又去周围转转,看见酒缸,到底了,也是,过年谁家不打点酒呢?串门子也多是拿酒。
又往柜台那边逛,看见有带雷锋头像的日记本,几块糖块,这也是卖没了!还有就是火柴,塔糖,几根格尺,几瓶天蓝色钢笔水,有两卷颜色老旧的花布……
等汪燕玲称好了大粒盐,齐飞飞让她给拿了两本日记本和几块糖块,“酒还能打吗?”
汪燕玲,“能打,一斤酒肯定有,就是得帮我扶着点儿缸。”
潘小文快步走过去,“我来。”
说着,把酒缸周起来一侧,等着汪燕玲打酒。
齐飞飞把带来的酒瓶子递给汪燕玲,她拿了一两的提留一下一下打酒,提留剐蹭缸底发出嚓嚓声,其实一下都?不上来一两,打了好多下,好不容易把瓶子打满了。
汪燕玲,“肯定有一斤了。”
潘小文小心翼翼的把酒缸放下,又挪一挪,让它按原样放好。
齐飞飞心想,这也太少了,“啥时候还能来酒?”
汪燕玲认真的道,“一家一个月只能打一斤酒,来了你也不能买了。”
齐飞飞,“我不买,别人买。”
汪燕玲,“咋也得过了正月十五,让他过了十五来看看吧!”
齐飞飞……
过了十五她都走了!
齐飞飞付了钱,把两个日记本给了自己的两个小徒弟,糖块一人一块吃了,直接往外走,潘小文在后面提着盐袋子。
几人拉着爬犁,有说有笑的回去了。
汪燕玲坐在炉子旁边,手里拎着织物织两下又停一会儿,嘴唇微抿,大眼睛转来转去,他们应该是知青,看着就跟农村孩子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