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飞飞给她盛了一大碗红烧兔子肉炖粉条,一碗大米饭。
潘小文为了招待齐老七,下了血本了,焖的干巴楞的大米饭,红烧兔子肉里下的粉条而不是平常的土豆子。
陈翠屏心里把他们“批判的体无完肤”,吃兔子肉就大米饭的时候,却很开心。
大口大口的吃,过瘾的狠。
她自从娶了儿媳妇儿,有啥好的都照顾着她,还要给老头,儿子吃点儿,东西少,自己也就尝尝味儿,几乎都不吃。
特别是儿媳妇儿怀了孕以后,更是有啥好吃的都可着她吃,自己不吃倒也不觉得委屈,毕竟那怀的是自己的大孙子,吃多少都应该。
自己对儿媳妇儿好,将来老了,落她跟前,也能过的好些。
可你说不馋那是假的,谁不爱吃肉啊?是人都知道肉好吃。
陈翠屏吃的满嘴都是油,真香啊!拿筷子夹,太慢,不赶劲儿,干脆下手拿着骨头啃。
这要是老头、儿子都在多好!让他们也好好吃一顿,自己算是来对了。
真没想到,飞飞那丫头竟然遇上了这样有能耐的人,啧啧,真香!
陈翠屏胡思乱想着,没一会儿一大碗菜,一碗米饭就都吃光了,饱是饱了,但还意犹未尽,要是能再吃点儿就好了!
去厨房看了两趟,外屋地锅都刷了,啥也没有了,想去那屋再要点儿,又不好意思。
回屋,把菜碗上的菜汤都用手指刮干净了,真香,这些孩子就是不会过,哪有做菜放这么多肉,这么多油的?
都说一个个屋里光溜溜,就一个破箱子,有啥都进肚子了!白瞎!啥也攒不下!
有这么硬的菜,齐老七和潘小文那必须得喝两盅,不过喝的是散白酒,但也喝的有滋有味。齐飞飞怀孕了,不敢再喝了。
几人边吃边唠。
潘小文和齐老七想问关于她妈妈的事,见齐飞飞像没那回事儿一样,都没提。
齐老七就把关校长家被盗的事说了,他心里一万个笃定是齐飞飞干的,别人没那么大本事!但他也猜不透齐飞飞是怎么做到的,是不是找了啥帮手。
把李丹妮跟他说的,说了一遍给齐飞飞听。
潘小文不明所以,还傻乎乎的感慨,
“这关校长一家可真是时运不济啊!你说大过年的,糟心事是一桩接一桩,这也太密集了!
现在是不让成仙了!要不说啥得去请个大仙给破破!”
这绝对犯毛病啊!
这谁家能倒霉成这样?真是开了眼了!
齐飞飞就像第一次听说这事一样,也跟着感慨,还探究的提几个问题,
“可真是,像听说书一样。要是让说书匠讲讲,准保公有房子天天爆满。”
“你说他把媳妇儿拖累成这样,会不会愧疚?心疼?”
“他身体这样,开学还能当校长吗?是不是得换人了?”
……
听的齐老七嘴角直抽抽,还配合的跟她往下唠。
“听她媳妇儿说的挺惨的 也不知道到底是啥样。”
毕竟家庭妇女也不懂,看着吓人就哭,还真没法确定他的身体状况。
“要是校长干不成了,那一家子吃喝可就成了问题了!”
……
齐老七感觉眼前直发花,有点看不清这丫头了!
齐老七第二天要上山打獾子,潘小文自然也要跟去,俩人都希望齐飞飞也一块儿去,就是她妈来了,怕是要在家陪着。
齐老七就说,“能不能把豆包借给我一天?让它跟我们去打獾子?”
齐飞飞是不舍得豆包跟别人去打猎的,没有自己和猞猁一家在,万一有危险,没人救它。
齐飞飞想想说,“明天,我带豆包跟你们一起去。”
……
正吃着饭呢,大队长媳妇儿带着儿媳妇儿来了,娘俩扛着被褥枕头。
大队长媳妇儿一进门就高声道,“飞飞啊?听说你这来客人了?”
屯子里来个生人,一会儿就传的都知道了,何况大队长家更是消息汇集地。大队长媳妇儿一合计齐飞飞哪有多余的被子给客人住,女知青就剩她跟苏芳婷了,俩人还不对付。特意给她送一套行李来。
齐飞飞听见动静,迎来出来,把被褥接过来,“干妈,你们先进屋,我去把东西放下。”
齐飞飞让大队长媳妇儿进男知青那屋,自己把被褥送回来自己屋,
陈翠屏正躺着休息,听见声儿,问齐飞飞,“谁啊?”咋还叫干妈?自己这个当妈的咋不知道,她还认了个妈?
齐飞飞,“没事儿,邻居给送一套被褥,要不晚上被子不够盖,你一路挺累的,躺着歇会儿。”
陈翠屏,“来人让进来吧?我没事儿,都躺一会儿了。”她真好想了解一下齐飞飞的情况。
齐飞飞,“人家还有事儿,你歇着吧。”说完出去了。
齐飞飞出来,大队长媳妇儿还在外屋地站着呢,小声问齐飞飞,
“飞飞,来的是谁啊?”咋不让自己进去呢?
齐飞飞拉着她的胳膊,“干妈,今天齐大哥来了,炖了一只兔子,你和嫂子也一块儿吃点。”
没回答那句话,还是说是她妈妈,大队长媳妇儿指定要请家里去吃饭,她觉得没必要,再说她还没弄明白她妈来是啥目的呢。
大队长媳妇儿瞅她,咋还藏着掖着的?知道可能是现在不方便说,就没追问。
“我俩在家都吃过了,你们吃吧,他们喝酒,我俩先回去了。”
潘小文也下地了,齐老七也起身想下地,大队长媳妇儿来了,还是得给予尊重的。
潘小文,“婶子,进来一块吃点吧?”
大队长媳妇儿进了屋,“你们吃,你们吃,我在家刚吃完,饱饱的,你们快吃吧。”
潘小文坐回炕上继续吃饭,齐飞飞没再上桌,大队长媳妇儿,“飞飞,你也吃,吃吧,一会儿凉了,我也没啥事儿。”
齐飞飞,“我也吃完了,咱们唠会儿嗑。”
齐老七,“婶子,明天我们去打猎,回来去你家,找大队长喝一杯,还得麻烦你帮忙做一下。”
这就是说明天要给她送肉去。
大队长媳妇儿,“客气了,你打了留着给家里拿回去吧,不用拿猎物,直接过来就行,过年飞飞给的肉还没吃了呢!我晚上炖好了,你过来跟老头子喝几杯,他准高兴。”
……
陈翠屏在女知青屋门口,竖着耳朵听着,东北人说话大多数都大嗓门,她基本都听见了,越听越不对劲儿,过年飞飞给别人送肉了?是说的飞飞吧?
她还有点儿不确定,齐飞飞有那个本事?还是那个男人给她的?看来得回来了,要不还蒙在鼓里呢!
过年可没给她这做爹妈的一个肉星儿。
陈翠屏的脸色阴沉下来。
大队长媳妇儿坐了一会儿,就领着儿媳妇儿回去了。
路上大红媳妇儿忍不住说,“这齐老七跟飞飞啥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开始还是她公公请来的呢!
大队长媳妇儿停下盯着她,严肃道,“别胡说,人家齐老七是跟潘小文有交情,没看是在男知青屋里吗?”
真是啥话都敢说,一点儿不过脑子。
大红媳妇儿讪讪的,“我就是跟你说……”越说声越小,她没别的意思。
齐飞飞放在集体户屋里做样子的被子,是从家里背来的那一套,她把这套给她妈妈盖。
“妈,你睡我的这套被子,新洗的,干净。”
她确实洗完就没盖过,但大队长媳妇儿送来的也是干净的,还挺新,是留着来客人盖的。
齐飞飞就是要让她妈试试,她给自己带的被子,盖上暖不暖和。
陈翠屏自然一眼就认识那是在家带来的,明显没借的这套厚实,棉胎都已经压实成了,她哪里能爱盖。
“妈盖那个都行,你盖这个干净的吧!”
齐飞飞被子一扯就盖自己身上了,“妈,你睡吧,我在乡下都习惯了,天天泥了水了的,不讲究。”
陈翠屏也不能上手抢,只好盖了那套旧被子。
齐飞飞闭上眼,不理她。
陈翠屏其实很困,一路上坐硬座过来,又搭公共汽车,又搭马车的,好不容易才到了这鬼地方,真是那那都疼,下午等齐飞飞回来的时候就眯了一觉,可也没能缓解身上的酸痛,还像在火车上逛荡着一样,忽悠忽悠的。
心里想着要不要现在就开口问问她对象的事儿,还是明天先出去打探打探情况再说?别让这丫头糊弄了,看今天这情况,这丫头可没在家的时候老实了。
还没等想好,齐飞飞已经睡着了,她也眼皮打架,睡了过去。
过了半夜,陈翠屏就冻醒了,齐飞飞炕是烧了,但没压火,后半夜炕就凉了,屋里人又少,又把大山,陈翠屏的被子又旧又薄,根本挡不住东北的寒冬。
被子上压着棉袄棉裤也不当事,头顶上呼呼的冷气直往头皮里钻。
把自己蜷成一个团,把头蒙在被子里,还是觉得冷,感觉四处都有冷气往被窝里透。
阿嚏,阿嚏,打了好几个大喷嚏。
这丫头天天就睡这屋子,她不冷?
可看齐飞飞睡的平平展展的,呼吸均匀,还真没有冷的迹象。
陈翠屏几次想把齐飞飞扒拉起来,烧点儿火,可对面屋住着外人,别人都没事儿,就她大半夜让烧火,传出去怕成了笑话。
好不容易忍到外边微微放亮了,伸手扒拉齐飞飞,
“飞飞,飞飞……飞飞,飞飞。”
扒拉了好几下,胳膊都冻拔凉的了。
齐飞飞才悠悠转醒,“啊?咋了?”
陈翠屏,“你起来,你起来。”
齐飞飞眼睛睁睁又闭上了,“天还没亮呢!你再睡会儿。”
陈翠屏,她睡什么一会儿啊?她冻的半宿没睡,现在又渴又想上厕所。
“你起来,带妈去厕所,快点儿,赶紧的。”
陈翠屏起来哆哆嗦嗦穿衣服,这是什么鬼地方,她再也不来了。
齐飞飞磨磨蹭蹭爬起来,闭么哈眼的带她去外头。给她指了地方,转身回来又上炕了。
陈翠屏回来气个半死,上外头屁股都要冻掉了,这丫头也不知道在屋里放个尿盆。
屋子这么冷不烧火,她还上炕继续睡?!
压低声音恨得,“天都放亮了,你还睡 ,快起来烧火。你还有客人,不赶紧起来煮饭?”
怎么离开家,越来越不懂事了?
齐飞飞闭着眼,“才刚放亮,再睡一会儿,不用我煮饭。”
陈翠屏要气死了,“你不煮饭,也得烧屋子啊?这屋跟冰窖一样。啊~阿嚏!”
齐飞飞,“冷啊?院门口有木头绊子,你抱回来烧吧!烧多少都行。”
陈翠屏气的呼哧呼哧直喘气,这死丫头这是记着上回把她赶走的仇吧?
在家的时候从来不这样,不管啥活,她一提,她不提她都知道提前干,眼里有活,心里有数。
这就是故意的!
“飞飞,你是不是还怪妈上次把你赶回来?
妈都是为了你好,你咋不理解呢?
上次妈不是担心你不好好干,影响工作,让知青办知道了,再来抓你回来,就不好了。
你咋还跟妈置上气了?”
齐飞飞强睁开眼,“妈 ,我白天还得上工,你就不能让我睡会觉吗?
你冷你就去烧火,不想烧,就歇会儿,一会儿潘小文就起来烧火做饭了。”
说完又闭上了。
陈翠屏气的,好像都没那么冷了。
阿嚏!
阿嚏!
啊~阿嚏!
陈翠屏拿她没办法,她实在等不了了,拿手绢擦了擦鼻子,去院门口抱木头绊子回来烧火。
木头绊子上都是霜,摸着扎骨渗凉的,这东北啥啥都跟京城没法比!
抱回来一抱,“哐当”丢地上,拍打拍打沾身上的霜,搓搓手。
发现灶坑里都是昨天烧的灰。
去外屋地拿小煤锹,炉钩子,回屋扒灰。发现灰扒出来还得去外边找筐装。
这么多年,都是齐飞飞干活,她闲着,从来没有齐飞飞闲着,自己干活的时候,她实在是接受不了。
从来就开始忍的脾气,实在是忍不住了。
陈翠屏把东西往地上一丢,“哐啷啷啷~”。
“齐飞飞,你起来!哪有你这样的?你妈大老远来看你,你就躺炕上不动弹,让你妈伺候着?你还是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