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然终于要办亲事了?”大家虽都知道沈青然已经与景川过官府明路,但是没吃到他们二人的喜糖,时不时就会问两嘴。
“好像不是勒,好像是巧翠,旺财那小子听说看上巧翠了!”
“对对对,是有这事儿,今天张嫂子都没上工,听说就是在家备礼勒。”
“好事儿啊,可得沾沾喜气。”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消息一下就传遍了整个青山村,连不受人待见的沈老太太都听到了这个八卦。
“岂有此理,我养大的孙女要嫁人了,我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沈老太太气得直拍桌。
周富贵一家三口都在沈青然家里讨生活,一人一天二十文,大半年也该攒了十来两,而且他家就一个小子,肯定是富贵的。
“不行不行,沈巧翠那个死丫头吃我们沈家的喝我们沈家的,跟了她沈青然才半年不到,这聘礼怎么都该给我们沈家!”
沈老太太叉着腰唾沫横飞,心里只想着去找沈青然算账。
“一天天的没个消停,要不是青然,我们哪儿能天天吃肉还得人伺候?”沈老爷子冲沈老太太翻了个白眼。
有了梅娘这个温柔解语花,沈老爷子看沈老太太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恨不得她离得越远越好。
“哟哟哟,还真当自己是官老爷了是吧,还得人伺候,你要不要这老脸?”
一想到梅娘,沈老太太气性更大了,说是照顾,饭是她做,衣服是她洗,什么活都是她和陈秀英干,这哪里是请了个奴婢,明明是供了个太太!
沈老太太正想去跟沈青然算账,偏偏家里两个男人都想着那个狐媚东西,不行,这鬼日子一刻都过不下去了。
等拿到沈巧翠的聘礼,再把那个狐媚东西赶出去,秋闱她儿子就能考个状元,这日子还愁不好过?
沈老太太第二天是被自己做的美梦笑醒的。
起床挑出梅娘来的那日给她的新衣裳,孙女说亲,可是个发财的好日子,一路龇着牙朝沈青然家去了。
张婶子和媒婆挽着手走在前,周富贵和周旺财挑着担子走在后,沈老太太远远就看见了,加快了脚步。
“巧翠……”周旺财进门就看到了穿着粉色小衫,头戴珠花的沈巧翠,一时看迷了眼,喃喃就喊了一声。
“看我这傻儿子哟……”张婶子一脸嫌弃地看着周旺财,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了,这都要流哈喇子了,这点出息也不知道随谁,又恨恨地瞪了一眼周富贵。
周富贵也是一脸傻笑,他这儿媳妇,长得俊又勤快,温柔贤惠,这傻小子跟他运气一样好。
“瞧瞧瞧瞧,这白里透红的小脸蛋儿,这凹凸有致的小身段儿,周家小子可真有福气哟。”媒婆笑着上前拉过沈巧翠的手,将她牵到人前。
张婶子踹了一脚自家的傻儿子,周旺财这才反应过来,将一对大雁从背篓里放出来。
为表诚意,周旺财这些日子除了上工,就是去求村里的猎户带他猎大雁,没想到竟然真成了。
大雁是忠贞之鸟,有着夫妻患难与共,携手同行的寓意,提亲时带着大雁,也是男方家庭的对这段感情的珍视和尊重。
“我备了茶水点心,我们进去坐着说。”沈青然热情地招呼着。
几人落座之后,媒婆刚准备开口,门外一道叫喊声就传了进来。
“巧翠啊,奶奶来看你了。”沈老太太径直就进了堂屋。
沈青然一个白眼,这喜庆的日子,真是晦气,看来梅娘还是老实了些,赶明儿是不是该去找两个护院,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什么奶奶不奶奶的?巧翠是我买来的,与你有何关系?”
“买卖斩得断血缘?还不是流得我沈家的血?我来祝福一下我孙女觅得良缘,有何不可?”
堂屋的凳子坐满了人,沈老太太只好大摇大摆叉腰走到堂屋正中间。
“嘴上说祝福就是来祝福的?既然说是奶奶,可有给她准备嫁妆?”
“嫁到别人家的丫头片子要什么嫁妆?我今日来……”
“没人管你是来干什么的,识相点的给我滚出去,不然我去衙门告你个私闯民宅。”沈青然起身,想让这个不要脸的滚出去。
结果这个不要脸的在沈青然起身的一瞬间,如泥鳅般就把屁股挪了过去,坐在了凳子上,自顾地拿起桌上的茶杯和糕点吃了起来。
还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沈青然捏着拳头,告诫着自己,大喜日子,不能动手不能见血,极力克制着自己的脾气。
“你……”
“你什么你,我是你奶奶,你这婚事,没有个年长的人主事,万一受了欺负怎么办?”
“你个死老婆子,你也配端着个长辈谱?我呸,卖孙求荣的东西,还当自己是块砖,城墙都没你这脸皮厚。”
张婶子本想憋着,毕竟血缘上有一层,可实在是没忍住,直接开了嗓。
“看看看看,连你亲奶奶都不尊重的人,能对你好?我看这婚事便罢了。”
“你不是我奶奶,凭什么管我的婚事?婶子一家都是好人,都比你心肠好千倍万倍不止。”
“凭什么?就凭你是我养大的,吃我的喝我的,养你到现在的白嫩水灵,你要成亲便成,这聘金得是我沈家的!”
沈老太太一拍桌子,凶神恶煞的模样,恶毒的声音传了半里地。
“这聘金啊,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喂狗都不会喂你。”沈青然叉着腰,势必跟她争到底。
“我无父无母无嫁妆,自然也是无需聘金的。”沈巧翠宁愿不要,也不想便宜了沈家。
“你你你……你个自轻自贱的不要脸的东西,你这副贱骨头怕是已经被睡了吧?你也不怕浸猪笼?你这个丢人的东西。”
沈老太太的口水喷到了地板上,恶心得沈青然想换地板,沈青然忍不了了,抄起鸡毛掸子一把拉过沈老太太。
沈老太太干惯了农活,力气大,沈青然就举起鸡毛掸子打,沈老太太想抢,景川忍不了了,“再不滚,我就动手了。”
看景川一副煞神模样,沈老太太才老实被沈青然拽出去,可她怎么会善罢甘休,没有银子如何吃肉?没有银子她儿子怎么考状元?她怎么做老夫人?
人在往外走,嘴里的污言秽语就没停过。
“啊……”一声嘶吼比沈老太太的嗓门还大,“我要杀了你们,啊……”
声音一声比一声惨烈,把沈青然门口这出闹剧都盖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