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的倒转空间内,由四座木楼组合构建而成的幽深天井中,血肉模糊的肉球状物体,从其表面上延伸出来的触须牢牢地黏在了四周的建筑物上,使得那团肉球就此被悬在了半空中。
原本已经寻到了这一处建筑物的众多鬼杀队员早已经被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只剩下一抹浅绿色的人影,凭空站立在那团骇人的肉球上方。
叶樱低头望去。
在脚下的那团肉球表面上,被琴中剑破开的地方,宛如被烧焦了一般的血肉仍然在缓缓蠕动着,伤口却一直都没有愈合的迹象,从中露出了一名男子儒雅俊秀的脸庞,惨白不见一丝血色。
它的双眼依然紧闭着,眉心却不自觉的紧拧着,甚至一只手还保持着握紧的姿势,像是在前一秒,那只手还死死握着某个人的脖颈一般。
最为引人注目的是,它原本的那一头略微卷曲的黑色短发,已经显现出了明显的斑白迹象。
“被珠世小姐送进你体内的药剂,已经开始起效了啊......无惨大人。”
喃喃声过后,绿衣毫无征兆的切换成了先前那一抹绯色的长裙,绯色长发自肩侧垂落下来,琴中剑消失在手中,绯色的身影缓缓降落到了仍在沉睡中的鬼王身前。
宛如盔甲一般将鬼舞辻无惨的身躯保护起来的肉球,原本生长出来的肉刺在还未触及到叶樱的身体时,便又犹豫的缩了回去。
从这个外来者的身上所感受到的气息和血脉,一切都与其主人完全一致。
因此,仅仅只是分辨了一瞬,这些增殖出来血肉组织便将这名外来者认作是鬼王身体的一部分。
毫不意外的笑出了声来,叶樱缓缓凑到了鬼王跟前。
“呐,无惨,我知道你现在还是能听得见的吧。”
近在咫尺的这张脸,虽然仍是处在沉睡中的模样,但在它的额角处,已经有着青筋爆出,它正在想方设法的想要提前醒来。
“我知道,你的身躯早已演变成了怪物一般的存在,仅仅只是砍掉头颅,又或是破坏掉心脏和大脑,你也并不会就此死去,对吧?”
叶樱的手指轻轻戳在它裸露在外的胸口处,从那里,能感受到心跳的部位,就已经有着三处。
“毕竟你现在可是拥有着数量惊人的五个大脑以及七颗心脏呢,让我猜猜......现在能够彻底将你杀死的,就只有你无论如何都想要克服的阳光吧。”
苍白的鬼爪猝不及防握住了少女纤细的脖子,叶樱无可抑制的咳出一口血来,嘴角处的笑意却渐渐扩散开来。
“......啊拉,被我说中了是吗?”
自叶樱的背后,一枚巨大的冰镜悄然浮现而出,只是本应是光洁一片的镜面上,却突兀的出现了指针模样的东西。
看起来像是时钟模样的镜面,边缘处也并没有出现任何标识着刻度的东西。
那面“时钟”上的指针,也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向前移动,而在只有叶樱才能看到的灰色空间内,原本平平无奇的追番系统界面上,也同样出现了一串奇怪的数字。
“”
穿梭在天井与阁楼夹缝中的狂风发出了悠长而又怪异的呜咽声,此时的叶樱整个人都已经被仍在沉睡中的鬼舞辻无惨掐住脖子提了起来,一如在云取山上,炭治郎的家门前,被它掐住脖子提起在身前时的场景。
感受到那只手掌正在逐渐加深的力道,此时的叶樱已经完全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在她身后彻底清晰起来的那面“时钟”上,原本静止不动的指针毫无征兆的后退了一格。
“”
灰色空间内的追番系统界面,那串数字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叶樱无声的笑了起来,握在鬼舞辻无惨腕上的手毫不犹豫的刺穿了它的皮肤,血花迸溅而出的瞬间,在叶樱背后的那面“时钟”上,指针再一次剧烈的摇摆着,而后如同失控一般的,迅速向后转动着,一圈又一圈的,仿佛永远都不会停下。
瞥见了灰色空间内那同样因此而剧烈跳动着的数字,在双眼的视线彻底模糊之前,牢牢掐在脖颈处的那只手的力道,也终于渐渐放松了下去。
“......与我一同再次见证那一幕吧......隐藏在你心里,至今都令你感到无比恐惧的那一幕......”
飞速转动着的指针终于在某一刻停了下来,灰色空间内的追番页面上,那一行跳动着的数字也彻底定格了下来。
“”
————
“唔——”
仿佛溺水一般的巨大恐惧感使得叶樱不可避免的呛入了几口冰冷的溪水,先前那股窒息般的痛苦渐渐从身体内消退,叶樱慌乱的从冰冷的溪水中坐起身来,偏着头剧烈的咳嗽起来。
身处的环境令她感到分外陌生,月光洒落下的清澈溪流,身旁是因为季节原因而略显得有些萧瑟的丛林。
以及此时正半蹲在溪水前,似乎是想要取水的武士打扮的陌生青年。
然而在视线终于渐渐清晰起来后,叶樱却恍然发觉,蹲在溪水旁的这名青年,那张脸却是令她感到再熟悉不过的模样了。
标志性的暗红色长发,略显潦草的高高束起在脑后;并未被刻意遮挡起来的额头以及脸颊一侧,熟悉的血色斑纹,如同剧烈燃烧的火焰一般耀眼。
还有那一对花牌模样的耳坠。
此刻青年脸上神色略显得有些诧异,只是很快,那一抹诧异也渐渐从他脸上消失了。
暗红色的眸子中,也并没有任何剧烈的情绪波动,令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显得分外冷漠疏离。
轮廓分明的青年的脸,与叶樱曾在炭治郎以及无惨记忆中看到的那张脸一模一样,同时,也与绯雪的师父黑死牟一模一样。
在同绯雪一起出现在镇上时,黑死牟都会短暂的显露出它原本为人时的模样。
为人时的紫衣武士的那张脸,就与眼前的青年近乎一模一样,甚至就连那分外淡漠的神情也都十分相似。
似乎是看她久久没有出声,蹲在溪流边的青年终于朝着叶樱伸出了一只手来。
“就这么坐在冰冷的溪水中,身体也还是会感到不适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