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说着,琼娘当真递上来一块布料和几匝各色针线,君凝眉目温顺的接过,出乎意料琼娘意料的,她什么也没说。
琼娘不禁挑眉,不免疑问道:“你难道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君凝正穿针引线,闻言手上的动作却也不停。
“确实有话想说。”
“师父,这里没有旁人,你不必唤我王妃,直接叫我君凝就好。”
这一声师父,算是结结实实的叫到了琼娘心坎里去了。
琼娘愣了好一会儿,还是控制不住嘴角的笑,用手帕掩着唇,欢欢喜喜的出去了。
日升日落,君凝回府时,萧墨渊一如往常般在书房处理公务。
说来也奇怪,休沐结束,今日本该是上朝的日子,勤勤恳恳了十数年的永初帝,今日却出奇的并未出现在早朝朝堂之上,反而只有赵德一人匆匆到了大殿上,说了句陛下身体抱恙,便退下了。
“阿凝,本王在乾清宫外候了半日,前前后后宫人进出,却始终不得父皇召见。”
“赵德说父皇身体抱恙,本王根本不信,父皇的身体虽然不似从前,但也绝不会差到连上朝都没法去的地步,甚至父皇连我都不见。”
“这几日休沐,宫中一定出事了。”
无论如何,永初帝都是萧墨渊的父皇,即便萧墨渊心中怨他,却始终不想他出事。
永初帝是这世上活着的唯一一个与萧墨渊血浓于水的亲人了。
君凝难得陷入了沉默,皇宫戒备森严,宫中发生了什么,她并不知晓。
只是上一世燕庄妃给陛下下毒,最终导致陛下死亡,这一世,这样的事情究竟会不会再次发生,她并不知道,也无从知道。
“王爷,或许可以查一查燕庄妃。”
萧墨渊心下微顿,不知阿凝为何会忽然这样说。
“除了父皇宫中的人,本王已经差人将宫中可疑之人全部查了一遍,燕庄妃成日待在自己的寝宫之中,这些日子都未曾踏出过寝宫一步。”
只这一番话,便足以令人打消了对燕庄妃的怀疑。
但君凝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燕庄妃向来不是能老实待着不作妖的人,此番竟然能安静的如同鹌鹑似的,实在是匪夷所思。
然而君凝刚想说什么,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同时抬头,但见沧影气喘呼呼的跨过门槛,因为跑的急,差点儿踉跄摔了一跤。
“王爷,王妃,宫中,宫中来人传旨了!”
闻言,君凝与萧墨渊几乎同时起身。
“来的人可是赵公公?”
沧影摇头,“回禀王妃,来的是个面生的老太监,此前属下等人并未见过。”
“走,去看看。”
几人来到正院,便见一公公正坐在椅上,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还有数名禁卫军。
这架势,看着不像是宣旨的,倒像是来找麻烦的。
如沧影所说,这人的确是个老太监,有多老呢,大概六十有余,七十不足,一张满是褶子的粉白脸上生了几块老年斑,身形消瘦,一双小眼睛贼眉鼠眼的转悠着,一脸的奸诈小人相。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君凝眯起眼睛细细打量了这太监半晌,才从久远的记忆中摘出这么一个人来,这人不正是当年她将萧云桀自冷宫中带出来时,带头欺负萧云桀的那个冷宫太监吗?
当年这姓高的太监公然带头欺辱萧云桀,被她看见后狠狠的教训了一顿,但当时她年纪尚浅,还没想明白斩草除根的重要性,天真的以为所有人都能改邪归正,殊不知这有些个人,天生便是坏的,无论如何也不会做个好人。
高公公就是这么一个人,君凝见到他时,右眼皮不受控制的跳了跳,总觉得没什么好事儿发生。
果不其然。
高公公见到萧墨渊便登时眉开眼笑,却在看向君凝时,小眼睛中的笑变成了得意洋洋的阴狠。
“老奴拜见王爷,王妃。”
萧墨渊微微颔首,显然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太监没有一丝的好感,自也是不用留一丝面子的。
高公公嘴角抽了抽,一双龅牙在嘴里不服气的动了动。
“王爷,老奴是陛下刚招到身边的奴才,姓高,您可以叫奴才高公公。”
萧墨渊默然,不答也不反驳,只皱了皱眉头,显然,若不是高公公手中拿着圣旨,现在萧墨渊已经差人将他扔出去了。
高公公自讨没趣儿,面皮狠狠的扭曲了一阵,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极力恢复了平静。
“咳,王爷,王妃,您二位接旨吧。”
高公公一扬脖子,一脸傲然的打开圣旨,眉毛抬的老高,眼皮抻拉着向圣旨上瞥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玄王妃君氏乃罪臣之女,与朕第四子玄王身份悬殊,不堪为其正妃,朕心善仁德,念君氏已嫁与玄王,特许君氏降为妾室,伴玄王左右,另,兹有西陵伽罗公主,赫连楚楚,容貌出众,品行端良,可为玄王正妃,朕诶诶……!”
高公公正念圣旨,还未念至最后,拿在手中的圣旨便被一股大力一把夺过。
他一脸错愕的抬起头,却见夺他圣旨的不是别人,正是玄王殿下。
“殿,殿下,您这是要干什么?”
高公公做了一辈子的公公,可却从未见过如此嚣张之人,夺圣旨啊,那可是对陛下的大不敬,杀头的大罪啊!
“干什么?”萧墨渊冷笑一声,挥手便将圣旨抛到了沧影手中。
沧影慌忙接在手里,不敢有丝毫怠慢。
“高公公,你知道假传圣旨的人都是何下场吗?”
萧墨渊语气森然。
登时,高公公一个寒颤,只觉得整个人都被浓浓的血腥杀气包裹,下一刻便也要跟着爆开,成为一滩血水。
“王,王爷,这,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咋家是奉陛下之命而来,这圣旨也的确是陛下亲口传召,王,王爷不信,大可以看看上面的玉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