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村某处院舍。
赫连卿刚落地,面前已经多了几把长刀。
他赶紧举起手,连连道:“自己人,自己人,别冲动。”
“把刀都放下吧。”沧影发了话,侍卫们才收起手中兵刃,隐去了暗处。
看着如同潮水一般退去的侍从,赫连卿对萧墨渊又多了几分佩服。
这三年,萧墨渊深居简出,甚至连朝堂都不去,所有人都以为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天才废了,可如今看到这些训练有素的影卫侍从,萧墨渊还是以前的那个萧墨渊,若真有人以为萧墨渊废了,就对他掉以轻心,那才真是愚不可及。
“赫连公子,我家王爷请您进去说。”
沧影开口,赫连卿回神,点了点头,便朝屋内走去。
进了屋,便见萧墨渊坐在火盆边,十指张开放在火盆上方,正在烤火。
“坐。”
知道来人是赫连卿,萧墨渊抬脚勾过来一只凳子,示意他坐下。
赫连卿拎过凳子,拽到火盆边上,大喇喇的坐在了萧墨渊对面。
“君凝没事儿,就是被困在贾府了,不过依我看来,她八成是故意留在那儿的。”
萧墨渊执起火筴,往火盆里丢了块儿炭进去,炭火一进火盆,瞬间溅起了几粒火星,赫连卿默默将手挪远了点儿,等火星子小了点儿,又搓了搓手,放在火盆上。
“你打算怎么办?”
“等。”萧墨渊淡淡吐出一个字儿来。
“得,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没想到你对君凝竟然也这么信任。”
“阿凝是我的王妃。”萧墨渊抬眸,警告般瞥了赫连卿一眼,“本王会永远无条件信任她。”
赫连卿烤火的动作一顿,过了一会儿才若无其事道:“不用急着宣誓主权,如今我又不会跟你抢君凝,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虽然我如今没落了,但你要是敢对君凝不好,我一定会不惜代价的把她抢走。”
萧墨渊轻哼一声,毫不留情道:“你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了。”
赫连卿垂下金色的眸子,没答话。
如今他才知道,这两人自始至终都是互相信任的,君凝对萧墨渊无条件的信任,萧墨渊亦是如此。
除却信任,萧墨渊能给君凝的,从前他给不了,如今他亦给不了。
赫连卿忽然轻笑一声,他输的倒也不算冤。
亥时三刻。
院舍内又走进来一个身着粗布棉衣的男子,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装扮的壮汉。
沧影确认了他的身份,这才将其放进去。
至于剩下的人,自然是打晕后捆起来了。
吴夺不敢怒更不敢言,跟在沧影身后进了屋,站定后才从怀里摸出一封由火漆封好的信递了上去,沧影接过后恭敬的递到了萧墨渊手中。
“你们要的东西我带来了。”
见此情形,吴夺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难不成面前的男子是江湖中哪个帮派的少主?可若真是如此,他又为何非要来这儿行侠仗义,这分明是在给自己添堵。
萧墨渊上下看过信上的内容后,眉目舒展了不少,眸中隐隐闪过愠怒之色。
他转手将信递到了赫连卿面前。
赫连卿从头到尾仔细瞧了瞧,脸上的表情与萧墨渊如出一辙。
“你这兄长着实胆大包天,几年前就开始算计你,也算是……煞费苦心?”
赫连卿啧啧称奇,跟邶国皇室一比,他西陵皇室的内斗当真称不上多血雨腥风了,想到西陵皇室一族,赫连卿脸上的笑淡了下去。
他帮萧墨渊,也是在帮自己,如今,天漓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在场只有吴夺听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什么兄长,什么算计……
萧墨渊起身,拍了拍赫连卿的肩膀:“时间急迫,我留下三分之一的影卫给你,那些被囚禁的少男少女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赫连卿二话不说便应了下来。
“沧影,带着剩下的人,跟本王走。”
“是,王爷。”
萧墨渊走在前面,步伐稳中带着一点儿急迫,衣袂翻飞。
沧影跟在他身后,一同大步离开了房间。
赫连卿回过头时,正瞧见一脸呆滞的吴夺,他一掌拍在吴夺后脑勺上。
“回神了,带路。”
“王王爷?”
吴夺指了指萧墨渊消失的方向,瞪大了眼睛。
他虽然只是一介土匪,但如今京中只有两位王爷,这件事他还是知道的。
一位是玄王,一位是定王。
那这位是……
“如你所想,刚刚出去那位正是你口口声声不离嘴的玄王。”
“……”
吴夺双腿一软,站立不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完了完了……王爷是在考验我们的忠诚,对不对?”
吴夺跪在地上喃喃自语,赫连卿金色的眸中划过一抹流光。
对待吴夺时,他可没什么手下留情的意思,吴夺只觉得后颈一沉,下一刻他就被赫连卿旱地拔葱般从地上拽了起来。
“嘀嘀咕咕地干什么呢,什么考验你们的忠诚。”
赫连卿简直无语至极。
“傻子,你们被贾员外蒙在鼓里,竟然还在这儿异想天开呢。”
“……什,什么意思?”吴夺心脏狂跳不止。
赫连卿忍不住给了他一脚,骂道:“意思就是你们都被骗了,玄王可干不出那么没良心的事儿来。”
“……”
忽然想起来之前种种,吴夺嘴唇都哆嗦了。
他当初竟然是当着玄王的面说玄王的坏话,还说他是个丧尽天良的。
病从口入,祸从口出。
他可真想抽死那时候胡言乱语的自己啊。
想着想着,吴夺忽然想到了一件更为眼中的事情。
“那……那王爷身边的人是……”
赫连卿皮笑肉不笑,开朗道:“玄王妃。”
吴夺:“……”他不想活了,不,眼下他还有活路吗?
青石板路上,一个个手握火把的黑衣男子整齐穿行在骊村大大小小的街道上。
贾府,当黄管家满头大汗的将此事告知给贾员外时,贾府已经被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