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蝶是我的婢女,即便她犯了错,也自有我亲自管教。”
“妹妹这样,恐不合规矩吧。”
谢妗玥还没说什么,叶轻烟倒兀自委屈上了。
“姐姐,我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这样凶我呢,你我姐妹都是为了侍奉好王爷,更何况如今这后院一应事宜,王爷都已经交给我掌管,姐姐虽为正妃,妾也要尽了自己的职责,将王府管理好不是?”
“姐姐身为谢氏嫡女,想必自小就有教习嬷嬷教规矩,不会连这些都不懂吧。”
叶含烟最是知道谢妗玥的软肋在哪儿,一应事宜只要牵扯到谢氏一族,谢妗玥定会犹豫再三。
果然,谢妗玥不说话了。
“王妃,这样的事情几乎日日都有发生,每一次侧妃一说到谢家,太子妃就会选择忍让,属下实在不明白,谢氏一族乃是名门望族,谢妗玥当将家族作为靠山,给侧妃施压才对,为何他家的女儿却要处处受家族钳制呢。”
谢妗玥就像是被束住了双脚的金丝雀儿,说什么,做什么,都要小心翼翼,谨言慎行,生怕一个行差踏错,便污了谢氏一族的名声似的。
“谢氏一族素来以清流世家自诩,在青州城内布善好施,结交的也多是高雅之士,这样的世家,培养出来的嫡女自然要品德兼修,为人大度得体,不与他人争论是非,更不可污了谢氏的名声的才女,谢妗玥自小便受这样的教导,心中自然时刻谨记着,片刻也不敢懈怠。”
君凝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其实若不是平康伯自小便不太管教她,娄姨娘暗地里克扣她的月例,如今她大抵也是会成为谢妗玥一般的闺阁女子,身处在层层的教条镣铐之下,做着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甚至连脱身的勇气都没有。
“太子妃这样不累吗?”苍流问。
“再累又能如何,这样反而让她觉得自己是在舒适的领域,至少她可以告诉自己,自小学的东西都是对的,她只需循规蹈矩的走下去便是,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若是忽然改变,才要让她恐惧。”
苍流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迟疑道:“王妃,我们不能帮帮吗,属下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太子妃看着挺可怜的,这么被拘束着,早晚有一日要憋出病来。”
君凝狐疑地看了苍流一眼,见他慌忙解释,倒也没说什么,只摇了摇头,道:
“若她不愿,没人能救得了她,不过如今太子还用得到谢氏一族,即便再宠爱叶轻烟,也不敢真的拿谢妗玥怎么样。”
“不过……”君凝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我们倒可以利用一下叶轻烟。”
三刻钟后,君凝已经扮作了丫鬟模样,她低着头行走在游廊之中,阖府上下并无人发现。
苍流等人藏在屋顶上,已经架好了弩箭,一旦君凝被人识破了身份,这些弩箭便会立刻要了那人的性命。
君凝低着头,双手交握在身前,穿过拱门,在王府的院中穿梭。
丫鬟们互相见到,只低低的打一声招呼,便擦肩而过。
直到来到院中一处拱门,君凝刚要提步进去,便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此处丫鬟小厮往来甚少,更令她头皮发麻的是,君凝总觉得暗处有一双阴冷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她向拱门内看了一眼,而后脚下一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随着那一道打量的视线消失,君凝暗自松了一口气。
被那道若有若无的目光瞄着,更像是被毒蛇蝎子这样的毒物给盯上,如芒在背。
君凝未在定王府久留,到了四下无人时便施展轻功,离开了此地。
“苍流,你这几日跟踪萧信泽,可见他去过什么地方?”
“并未。”
“方才我停留那处,你要格外留意,或许,我们要找的人就在这定王府中藏着。”
苍流倒吸了一口凉气,“王妃的意思是……”天漓的四祭司就藏在此地?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今,定王府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如今这些也只是猜测,若想验证真假,还需亲自试一试才知道。”
“你多加小心,若遇到危险,先保住性命才是要紧事。”
“多谢王妃挂怀,属下一定会小心行事。”
兜兜转转,萧墨渊与君凝回府时,天色已晚。
“阿凝是说那四祭司很可能就在萧信泽府上?”
君凝慎重的点了点头,“不过我总归未曾亲眼看到,若想知道那人是否在萧信泽府中,还要做些别的打算。”
两人似乎心有灵犀,萧墨渊了然点头,刚想说些什么,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却忽然打断了萧墨渊的话。
“王爷,江南急报!”
萧墨渊接过信,迅速拆开,当看到信上所书内容后,登时起身。
“他怎么敢!”
察觉到萧墨渊的不对劲儿,君凝倾身,看到了信中内容后,也坐不住了。
桓王反叛,举兵北上,气势汹汹,已接连攻下包括越州在内三座城池,兵临越州城外,靖王半路改道,联合明州韩刺史率一万大军取道淮水,绕过雍州,直奔颍州而去。
君凝只觉得大脑一阵嗡鸣,上一世桓王谋逆实在皇帝薨逝后,也就是在永初帝四十五年,桓王打着清君侧的名义,自琼州北上,如今才刚刚永初四十三年,为何桓王会忽然毫无征兆的谋反?
如今邶国一片安宁,桓王忽然谋逆,名不正言不顺,他就不怕被天下人唾弃吗。
君凝的心中有如放了一团乱麻,姨母一家就在颍州,且如今颍州兵力只有三万之数,但上一世,她分明记得,桓王最初谋逆之时,兵力已经有四万之数。
桓王若攻下了越州,那下一步必定直取距离最近的颍州和定州,定州城易守难攻,所以桓王大概率会先攻颍州。
兵力悬殊之下,颍州城能够守住的概率微乎其微。
桓王生性残暴,上一世便做出过屠城的举动,若让他攻入颍州城,姨母一家难逃一死。
君凝身形一晃,幸亏萧墨渊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阿凝!”
男人一脸紧张神色,君凝摆了摆手,勉强子啊萧墨渊时挤出了一丝笑,却是比哭还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