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眼而过,又过去了两个月。
这两个月的时间里,整个黑风山依旧是很忙,四处招徕因为饥荒或者流亡的难民。
许多人因为得到这难得的安定,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儿。
黑风寨周围的土地,短时间内竟然扩充到了数千亩。
大量的土地开始栽种新苗,到处充满着生机勃勃的气息。
“黄主簿,鉴于山寨目前的情况,本姑娘认为我们日后当要有长远发展的目标。
因此,特地制定了这些改制条令,还请你先过目。”
议事厅内,张宁将一份竹简递到了主簿黄炳的面前。
“黑风山寨政改之策?”
刚看到开头的几个大字,黄炳就眯起了眼睛。
虽然这些词没有听过,但是大体意思他还是看得懂的。
‘难不成这妖女,还会治政之术?’
念头一闪而过,黄炳顺着张宁写的内容一行一行的仔细看着,一个字都不敢漏掉。
虽然平日里在心中有诸多不忿,比如自己好好一个主簿,现在居然要照料一群贼人的吃喝拉撒睡。
甚至平日里各种大小杂务,比如流民们产生纠纷了,居然也要他去调停。
不过在张宁面前,黄炳却是愈发的老实了。
若是他敢有不满的举动,这山中的上万的流民,就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圣女,若是依此法而行,岂不是公然与大汉作对?
此法不仅会引来祸患,更会使圣女失去天下人心,还请圣女三思。”
看完上面的政改方案,黄炳已是汗流浃背了,却又不敢明着反驳。
因为这上面张宁向招徕的流民承诺,开垦出来的土地虽然归黑风寨所有。
不过粮种以及屯田的农具,以及牲畜,水车等也由黑风寨提供。
待地里长出粮食之后,采取西汉汉文帝时期的“三十税一”的政策。
即土地产量为十份,然后三七开。
佃农得七份,向地主交三份为田租,地主再向国家上交一份税赋。
不过由于张宁等人现已经不属于大汉朝廷的子民,故她也不用向大汉缴纳赋税。
除此之外,张宁声明取消了大汉所谓的人头税,即算赋与口赋。
因为田亩税在大汉的占比一直不高,而人头税却占到了汉代百姓负担的九成以上。
所谓算赋,是针对成年人的税,规定凡年龄十五岁到五十六岁的成年男女每年缴纳一算,即一百二十钱。
而口赋,征收范围是七岁到十四岁的儿童,每人每年二十三钱。
到了汉武帝时期,由于武帝大量对外用兵,国库日益捉襟见肘,征收口赋的年龄下调为三岁。
而现在的东汉朝廷,口赋的征收年龄直接下调至一岁。
这也导致了许多人生了孩子,不仅养不活,更交不起人头税。
无奈之下,只得将婴儿溺死。
这也是为什么张角振臂一呼,会得到天下八州百姓的呼应。
汉庭虽然得到了士人的人心,却失去了百姓的人心。
张宁还取消了强制入伍的政令,以及力役的取消。
在大汉,男子服兵役是一种强制性的国民义务,任何人都不能逃避。
汉朝兵役制度分为三种,每一个男性国民都要轮流进行服役。
除了服兵役之外,百姓还要服力役。
每个公民每年都要抽出一个月来无条件替国家做义务劳动,去修建一些例如城墙、宫殿、皇陵之类的国家工程。
在汉代,这种叫做“更卒”。
在古代社会,这种力役是纯义务性质的,国家不会出一分钱,所有花费都由民众自己负责。
到了东汉时期,随着土地兼并现象的愈演愈烈,大量百姓都丧失了自己养家糊口的土地。
自己的生存都成了问题,但却仍要承担政府分摊下来的各种兵役、劳役和人口税。
没钱交税,欠税的农民会被充作官奴,被迫在各级官府衙门中充当苦力做事。
不仅待遇十分差劲,而且当了奴隶也要交人口税,还要加倍上缴。
于是相比于官奴,许多人宁愿出卖自己去私人家做奴隶。
这是因为卖给私人当奴隶不但不用自己出人口税,而且私人奴隶的生活在相当程度上还要远远优越于当时的普通民户。
虽然养着大批奴隶要出双倍的人口税,但是那些有着大批奴隶的地主却省下了大量雇佣劳动力的钱。
他们不但用自己手中的奴隶去种田劳作、开垦荒地。
个别有权有势者甚至还用这些奴隶去进行入山烧炭、砍伐开矿之类的活动。
这些经济活动带给地主的利益要远远大于他们所出的人口税,多余的钱还可以拿来一部分改善奴隶生活,吸引更多的人来为自己服务。
除了更改大汉压榨百姓的税赋,张宁也开始鼓励百姓们生孩子。
规定凡是生下来的孩子,黑风寨每年会奖励十石粮食,直到五岁。
到了七岁的时候,孩童可以获得免费上学的机会。
虽然这些还处于初始的计划,但亦不失为刺激百姓增加对她向心力的办法。
为了制定符合黑风寨日后发展的条令,张宁已经是两个晚上没有合眼了。
采取精兵制度,轻徭薄税,大力发展手工业与教育,无一不是走在大汉的对立面。
此刻见黄炳开口就是反对,张宁也没有生气。
对方有这样的反应,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黄炳当初投降,不过是为了活命而已,眼下自己制定的政改计划,已经算是公然对大汉挑衅了。
在不久的将来,双方必有一战。
不过既然迟早要战,张宁便也能安心的实施这些计划了。
“黄主簿。”张宁笑吟吟的看着他,“我问你,我是何身份?”
“额……”黄炳愣了一下,木讷的回道:“太平道圣女。”
“除此之外呢,在大汉眼中,我是什么?”张宁不依不饶,问出了在黄炳看来是个死亡问题的提问。
“咳……”黄炳面色一红,嘴唇嗫嚅着,支支吾吾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不是说不出,而是不敢说,虽然平日里他已经在心里叫了千百次了。
当然,张宁也没有像逼着男朋友那样,强让对方回答,只是自顾自的说道。
“在这里,我是圣女,可是在大汉眼里,怕是为祸世间的妖女。你说是吗?黄主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