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中平二年七月中旬,在安喜县怒鞭督邮的刘备在放弃安喜县尉之后,并没有受到任何处罚。
很快,刘备来到洛阳,再次遇到了与他共同讨伐蛾贼的曹操。
二人一见如故,曹操将其推举给了大将军何进,何进便让其与毋丘毅前往丹阳募兵。
而另一面,因为征讨北宫伯玉的皇甫嵩,也在刘宏的一纸诏令下,返回了洛阳。
“老将军。”洛阳城门,皇甫嵩远远听到有声音在呼唤自己。
待近时,才发现是个身穿武士服的红头巾青年。
“文台?”
皇甫嵩下了马,面带不解的抱拳询问,“文台为何在此?”
“唉,一言难尽啊。”孙坚脸上闪过痛苦之色,“陛下前些日子下诏,凡因讨伐蛾贼获军功任官或升迁者。
需在核查其身份后,缴纳二十五年的升迁钱。
老将军,您是知道的。
吾孙坚自幼家贫,以卖瓜为生,又哪里交的出这些钱。
好不容易获得升迁,却又遭此变故。”
“什么,竟有此事?”皇甫嵩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半晌,冷哼一声,“哼,此事定是有小人蛊惑。
否则陛下,又怎会做出如此糊涂之事。”
“老将军。”孙坚抱拳单膝下跪,眼中蓄泪,“还望您看着我往日的功劳上,向陛下求一求情。”
他厮杀了这些年,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要是一朝回到解放前,任何人都有些接受不了。
皇甫嵩上前,伸手轻轻的将对方扶起,无奈叹了口气,“陛下如今已经猜忌老夫,吾现在说什么,陛下怕是都不会听了。
不过三辅之乱,仍为平定,却是要有劳文台出马。
吾面见陛下之后,会推荐车骑将军张温接替长安军权。
届时吾在向张温举荐,让文台随军出征,这样就不必担心了。”
虽然不能直说,但是皇甫嵩选择了将矛头转移的方法来化解孙坚的困局。
“如此,那就多谢老将军了。”
孙坚感激涕零,抱拳又重重对着皇甫嵩一拜。
‘唉。’
皇甫嵩此时只感到一股无情的绝望,陛下宠幸宦官,排挤忠良竟然已经到了这等地步。
这大汉的命运,该当如何啊!
……
洛阳宫。
叮铃!叮铃!
清脆的编钟乐声响起,刘宏跪坐在帘后,双目紧闭。
身前的案上,青烟缭绕,让他的身心放松了下来。
“踏踏踏!”
殿外,脚步声由远及近。
“陛下。”
一名身材修长,面色阴鸷的宦官站在门口,躬身一拜。
“进来。”
刘宏的眼睛慢慢睁开,威严的声音让大殿的温度好似陡然下降了几分。
“臣参见陛下。”十常侍之一的毕岚又是恭敬的拜倒在地。
“爱卿,朕让你所办的事情如何了?”
毕岚不敢抬头,只是拱着手道:“陛下让臣督造翻车抗旱一事,臣虽然已造出。
可臣到地方之后才发现,许多田亩的百姓,已经用上了一种名叫太平车的水车。
此水车不用人力,仅依靠水的流动,便可以将水运到田中。”
“什么?竟有此事?”
刘宏脸上露出几分错愕,随即消失不见。
“不用人力灌溉,只靠水流,莫不是什么妖法?”
毕岚顿了顿,又道:“臣不敢欺瞒陛下,非是妖法。
不过臣向乡民打探得知,此太平车发明者,乃太平道妖女张宁。
她是昔日蛾贼匪首,张角之女。”
“又是这个张宁?”
刘宏的眉头皱了起来,若不是毕岚现在提前,他可能早就忘了这个名字。
毕竟张宁在太行山中“老实”很长一段时间,几乎销声匿迹。
可没想到,太平道的余毒,竟然又开始渗透大汉了。
想到此,他的眼神变得凌厉:“当年蛾贼匪首张角,依靠符水治病,蛊惑我大汉千万子民。
他的女儿,难道也胆敢与朕,与大汉作对吗?”
毕岚不敢回话,此刻的刘宏正在怒火中,没人敢触这个霉头。
“陛下!”
殿门外又来了一名持剑卫士。
“左车骑将军皇甫嵩求见!”
刘宏收回目光,呼出一口浊气,挥了挥手。
“宣!”
卫士躬身退下。
“陛下,臣告退。”
毕岚俯身低首,行了一礼后退着身子走出宫门。
“臣,皇甫嵩,参见陛下!”
身穿青色长袍,头戴武弁大冠的皇甫嵩对着殿内的刘宏,虚怀一揖。
“老将军不必多礼。”刘宏语气平淡,示意对方平身入殿。
皇甫嵩缓缓走进,然后低头站在殿中,等候刘宏的旨意。
他知道,现在自己怕是已经变得君心了。
刘宏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窗外天边的景色。
过了许久,才突然喃喃一叹。
“老将军,你可知道,朕为什么要召你回来吗?”
皇甫嵩错愕了一下,回道:“臣……不知。”
刘宏站起身,来到皇甫嵩的面前,双目紧紧盯着他。
“爱卿还记得征讨蛾贼时,阎忠曾对爱卿所说的话吗?
不如取冀州为基业,招募兵马,号令九州……
届时大业得定,请命上天,克成帝业!”
什么!
皇甫嵩此时全身如触电一般,脑中好似被惊雷轰击,愣在了当场。
当时帐中只有他们两人,消息是如何泄露的。
回过神了后,皇甫嵩立即跪在了地上,泣声涕泪。
“陛下,臣决无谋反之意啊,请陛下明鉴。”
“爱卿。”
刘宏面色淡然,僵硬的露出一丝笑意,亲自上前扶着皇甫嵩的臂膀。
“爱卿,朕知你一片忠心,召你回来,非是因为此事。
而是因为朕现在还要用你,这才不得已将爱卿从前线调回。”
“陛下,您这是……”皇甫嵩又疑惑了,完全被刘宏这一通操作给弄懵了。
“爱卿,朕是担心,黄巾余孽张宁虽然隐匿在太行山中。
可此妖女说不定什么时候会下山为祸冀州,卿既为冀州牧,该当保一方平安。”
刘宏脸上佯装出几分歉意,又有几分不忍与悔恨。
皇甫嵩此时也开始迷惑了,原本他以为刘宏是被宦官蛊惑,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他想的那样。
“陛下,臣若是离开长安,三辅之乱又该何人平定?”
“爱卿以为朝中谁可担当此任?”刘宏满怀期待目光的看向他。
皇甫嵩沉吟了一下,抱拳道:“车骑将军张温有勇有谋,可托大任。”
“好,那就让张温接替爱卿,爱卿即刻去冀州上任。”
刘宏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当机立断的同意了皇甫嵩的请求,不过眼中却闪过一抹无人察觉的冷意。
待皇甫嵩离开之后,张让从大殿的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一双狐眼瞥了一眼宫外,然后躬身发出非男非女的声音:“陛下,就这样放过他吗?”
“那不然了?”刘宏的嘴角勾起一抹运筹帷幄的笑,“朕还要用他,而且朕想对付的,并不仅仅是隐匿在太行山中的蛾贼余孽。”
“那陛下的意思是……”张让开口相询,刘宏能让他躲在这里旁听,已是表明了对他的信任。
“让老的和小的斗上一斗,不过是个由头。”刘宏微微一笑。
“蛾贼作乱之时,各州府隐瞒不报,逼着朕不得不放权于当地,又赦免党人。
大臣们以为朕昏聩,只会贪财,现在到让他们好好看看朕的手段。
朕虽然让皇甫嵩任冀州牧,但不予他兵马,他就只能求助当地太守借兵。
这些个太守,各个执掌军政大权,他们眼里,还有朕这个皇帝吗?
皇甫嵩为了剿除叛贼,招募兵马,必然会与他们一争。
不过这到了最后,朕倒是也想要瞧一瞧。
这老的和小的,到底谁更厉害一些,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