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大汉帝国最后一任有实权的帝王,刘宏的诏令很快传到了地方。
远在安喜县担任县尉的刘备,此时可谓是焦头烂额。
自秦朝改革,推广郡县制后,两汉便继承了下来。
各州下划分为郡,每个郡置一郡太守,为一郡的最高行政长官,秩比二千石。
除治民、进贤、决讼、检奸外,还可以自行任免所属掾史。
自由支配地方财政,掌握一郡的军事大权。
甚至在一郡百姓眼中,太守远比朝廷重要,只有太守没有天子。
太守之下,设县令或县长。
《汉书》记载:县满万户者,其长官称令,不满者称长。
县令秩比六百石到千石,县长秩比三百石到五百石。
除了朝廷任命的,当地地方还有三老共同负责教化百姓。
所谓三老,指的是古代掌管教化的乡吏。
《汉书高帝纪》记载:举民年五十以上,有修行,能率众为善。
置以为三老,乡一人;择乡三老一人为县三老。
可实际上,能担任三老的人,一般为当地的地头蛇。
表面负责查证调停民事纠纷之外,最主要的便是征税。
因此他们不仅可以免除徭税,还经常受到皇帝的赏赐。
其势力,并不比一郡太守差上多少。
刘备虽然因功获得安喜县尉一职,其位却是县令的佐官,秩仅为二百石到四百石。
位在同为佐官的县丞之下,掌治安捕盗之事。
虽然平日里能在县里捞不少油水,但这对于有大志向的刘备来说,显然是不够的。
安喜县府西院内,一棵桃树开的正好,甚是喜人。
然而,树下坐着的三人,却是面色低沉,与之形成鲜明对比。
“大哥去求见那督邮,商议朝廷审查之事,督邮却始终推脱不见。
连收礼钱的机会都不给咱们,想必是铁了心要革大哥的职。”
张飞闷闷不乐的提起酒坛,给自己的碗里满上,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对面的刘备听罢,先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张飞一眼。
以三弟的敏锐与眼光,此事怕已是板上钉钉的了。
想起先前战场上厮杀的种种,刘备心里感觉到一阵悲凉与愤怒。
不过面上却依旧平静如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大哥,咱们若是要离开安喜县,当要早做打算。”关羽丹凤眼微阖,抚须轻叹一声。
对于大汉朝廷,他早就失望透顶,此时见刘备即将被革职,其实并没有多意外。
刘备目光深沉的看了两人一眼,轻声道:“走是要走的,区区小官,不做也罢。
可若是就这样走了,又如何能消吾心头之恨?”
“大哥的意思,俺懂。”
张飞的豹眼中露出一抹精光,顿时龙精虎猛起来,脸上多了几分兴奋。
……
安喜县驿站。
话说朝廷派来的督邮吴安,此时正在房中饮酒。
面前的案上,则摆着一份安喜县官吏的名单。
只见吴安饮下一口酒,然后执笔将刘备的名字给划去,面带了然之色的轻轻点头。
“此人与党人勾结,当除此人之名。”
话音刚落。
啪……
门突然被大力撞开,门板因为巨力,直接倒在了地上。
门后出现三人,一人双耳垂肩,一人赤面长髯,一人黑面豹头。
具都是身材魁梧,高大威武之辈。
尤其左右两个,将门外洒进来的阳光给遮挡住,使房内的光线变得暗淡了许多。
“汝……汝等何人,竟敢擅闯!”
吴安瞳孔收缩,脸上多出了几分惊恐。
他看得出,眼前这三个人并不是好相与之人。
刘备背负双手,缓步走进,然后面无表情的坐在他的对面
“刘备,字玄德。”
“汝就是刘备?”吴安面色一变,刚才的胆怯全然消失不见,厉声一喝,“见了上官为何不拜,安敢如此无礼,以下犯上?”
“以下犯上?”刘备脸上不见喜怒,拿起案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吾受公孙伯圭所托募兵,张世平、苏双资质军备。
从涿郡起兵征讨蛾贼,属从邹校尉,大小数十战,九死一生。
死上这许多兄弟,才换来这县尉一职。
今只凭汝一直空言,便抹去了吾等所立下的功劳,汝好大的官威啊。”
“你!”
吴安心中一紧,眼前不过区区一县尉,他身为督邮岂能畏惧。
他当即站起身,一手指着对方的鼻子。
“哼,汝还敢油腔滑调,有何功劳,安敢在此夸口。
正是陛下圣明,得知尔等是趋炎附势,借名上位。
此番降旨严查,正是要革除似尔等之害群之马!”
‘啪……’
刘备刚把杯中送到嘴边,闻言心中火起,直接将杯中的酒水甩到对面脸上。
吴安被淋了一个正着,正要发火,一道身影却突然越到自己的身后,让他有些反应不及。
强劲气流从刘备身上散发,一手紧紧提起了吴安的后背心。
“你,你要干什么!”
吴安面带惊恐,想要挣扎,却发现挣脱不开,对方的力气比他想的要大得多。
“要干什么?”刘备冷笑,看向门口的两人,“益德,去找一条绳索过来将此人绑了。
云长,帮为兄找一根棍子来。”
“嘿嘿,大哥,俺早就准备好了。
此人忠奸不分,是该好好教训一下。”
张飞笑着咧开了嘴,不由分说从背后拿出了绳索,摩拳擦掌,上前将吴安绑成了一个粽子。
“啊!”
“啊!”
“啊!”
驿站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了一群百姓,被里面的惨叫声给吸引了过来。
“这,这里面发生了何事?”一名头戴方巾的汉子看向里面,身上正挑着一捆柴。
任何时候都不缺少知情人,话刚出口,便有知道内情的人放出消息。
“听说是督邮得罪了刘县尉,刘县尉生气了,把督邮绑在树上,吊起来打。”
有人听了倒吸一口凉气:“嘶,刘县尉竟如此大胆?”
“嗨,那有什么?”透露内情的人笑了,“据说刘县尉的身份可不简单,祖上乃中山靖王之后。
又师从硕儒卢植,认识京师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
不过是棒打一个小小督邮,又能如何?”
这话,直说的在场众人一片唏嘘。
都是底层人,如何又不明白身份在这世上的重要性。
有人天生富贵,自是不用遵循礼法。
“刘县尉有这样的背景,这督邮都敢得罪,岂不是找打。”
“嘘,禁声。”
有人连忙上前,捂住了说话之人的嘴。
“啊!”
“啊!”
“啊!”
驿站内的惨叫声依旧不止,刘备此时额头已是冒了一层雾水,扭了扭有些发僵的脖子。
稍微喘息了一下,抬手擦了擦鬓角边的汗,转头问道:“三弟,打了多少了下了?”
张飞闻言,掰了掰手指头,“大哥,俺一直数着呢,足足有两百下了。”
但见督邮吴安此时全身没有一块好皮,浑身红的黄的一起流出,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刘备活动一下肩膀,只觉得腰酸背痛,发泄也发泄够了。
他将腰间挂着的官印取下,直接挂在了督邮的脖子上。
“二弟,三弟,我们走吧。”
关羽抚须问道:“大哥,咱去哪儿啊。”
刘备抬头,看向远方:“去洛阳,投靠一位故人。”
『关于刘备,其实是个脾气很暴躁的人,正史督邮不见刘备,就被刘备吊起来打了,我在这里不采用《三国演义》的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