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陈慧闻言诧异的看向陆承泽，自己费劲巴拉的取得他的信任，结果就这？
“嗯...先暂时在这里分开吧，有些事情我自己一个人行动更方便些，我们两个人一起走目标太大，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陆承泽点了点头，他本来就是这么想的，也直接跟陈慧这么说了。
“可...”
这跟一开始自己预计的不一样，陈慧反而有些手足无措了。在她的预想中，陆承泽应该给她派些很危险的活才对，像是试探领导，探寻工厂秘密，给他当炮灰之类的。
结果完全出乎陈慧的预料，一起一落之下反而让陈慧不知道该如何说话，如何行动了。
“汪远峰传讯给你的时候，应该有跟你说过吧？要你配合我的行动。”
两人的脚步慢了下来，工厂大门就在前面不远处，他们最好在正式进去之前把行动捋清了。
“这倒是。”
陈慧闻言点了点头，汪远峰确实也有这么交代过，所以刚刚在得知陆承泽要甩掉自己的时候她才会有些诧异，因为她本来其实已经做好了替他死的准备。
反正汪远峰早就已经跟她说好了，如果自己在这次行动中不幸牺牲，她一直记挂着的父亲也能得到很好的照顾。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是母亲离开的那一年吧。
那一年家里的生活大变，母亲病逝，这对原本就不算富裕的家庭来说，完全就是雪上加霜。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小慧慢慢学会了不让父亲操心。那一天，父亲出门的时候没像往常一样喝杯水，这平时是母亲在监督的事情，但是母亲不在了，这件事情就落到了小慧的身上。
小慧只记着母亲当时叮嘱自己时的表情，毫无血色的嘴唇，惨白至极的脸色，她从没见过母亲如此憔悴，在她心里留下了无法磨灭的画面。
所以当发现桌上的水杯完好未动，父亲却已经推开门出去的时候，小慧没有一丝犹豫便跟了上去。
可她只是追出去了一小段路就停了下来，因为她看到父亲敲响了不远处邻居家的房门。
那邻居家她识得的，家里住着一对老夫妻，人还算好，听父亲说他们的孩子在城里赚钱，时常给他们打钱，只是父亲平时也只是跟他们遇上了聊两句，似乎印象中并没有熟到上门的程度。
那对老夫妻听到敲门声果然出来了，或许是因为谈话的声音略微传到了耳朵里，小慧没有上前，而是静静的站在远处看着自己的父亲。
离得稍微有些远，虽听得不甚清楚，但是小慧还是听到了父亲向他们二老提起了自己的名字。
微弱的空气流动中，还带回了“钱”和“饼干”等词语，只是年幼的小慧并不能很好的理解这其中的关联。
紧接着她便看到了父亲膝盖一弯，跪了下来，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更加恳切了些。
那邻居的老爷爷自从出来到父亲下跪，始终都面无表情，不管父亲的脸色怎么变化，嘴唇怎么上下起伏，他一直都不为所动。
父亲在干嘛呢？小慧并不理解，但她却识趣的没有上前拉住爸爸，或许是因为老爷爷那面无表情的脸在她看来有些吓人，也或许是因为她知道父亲并不想让自己看到他这副模样。
早晨的乡道其实没什么人，一直盯着父亲背影的小慧一下就被正对着她的老夫妻二人发现。
见到老爷爷的眼神望过来，小慧的脑海里浮现出刚刚看到的老爷爷那个面无表情的样子。
不知怎得，小慧感觉有些害怕，似乎那望来的眼神要将她啃食殆尽一般。恐惧不到一秒钟便在她的脑海中被无限放大，本能只一瞬间就战胜了小小脑袋中关于母亲的嘱托，小慧转身跑了。
第二天，父亲去赶集回来时，从口袋里掏了一袋饼干给她，是之前在集市时候吃到的，小慧一直都记得那个味道，很甜，很好吃。
只是父亲递来的袋子里，饼干都是碎的，没有一块完整，可不知为何，吃起来却比之前在集市时吃到的更加甜，好好吃。
“田田，你的作业我帮你写好了，给你。小沁，还有你的，给。”
陈慧脸上带着一丝讨好的笑容，将手中的作业本递给了自己的两位好朋友。
“谢谢你啊小慧，你人真好，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被陈慧唤作田田和小沁的两个女孩微笑着接过了陈慧递过来的作业本，理所应当的放在自己桌上，随后继续聊着被陈慧中断的话题。
“你们在聊什么呢？”
见二人兴致勃勃的样子，陈慧也好奇的问了一句，她其实听不太懂她们平常的聊天，但是她想要融入她们。
“噢，我们在聊前几天那个超火的偶像团体在赤韩市的演唱会啦。”
小沁闻言还算贴心的回答了陈慧的问题，只是陈慧显然并不能很好的理解小沁回答中所提到的东西。
“陈慧？我俩跟她其实不是很熟耶，也就平时要她替我俩写写作业的程度而已啦...肯定啦，她一个连少年团都不知道是谁的，怎么跟她做好朋友嘛，别开玩笑了，哈哈哈哈哈......”
厕所的隔间里，陈慧一脸的惊慌失措，洗手间并不隔音，她不是真的傻到这么直白的话都听不懂。
眼泪顺着脸颊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她不懂为什么，难道要跟当初的父亲一样，给她们下跪，自己才能跟她们做朋友吗？
“小慧，你要去食堂吗？顺便帮我带一份呗，我要第一饭堂的那家馄饨，记得帮我加点辣椒噢，谢谢你。”
“啊？你怎么给我打的这家的馄饨啊，我之前就说过，这家馄饨超难吃的，你没看都没人在那排队吗？第一饭堂门口那家那么多人排队的才是我要吃的啊，这么垃圾的谁要吃啊。”
不，不行。
“小慧，你要去上课吗？要不帮我签下到呗，我今天来例假了，好不舒服不想去了。我知道你人最好了，帮帮我嘛好不好。”
不行，父亲还在家里等我呢。
“小慧，新学期的教材你拿了嘛？在崇德楼噢，那么远！小慧你要去拿嘛？能不能顺便帮我一起拿了呀？”
“还有我还有我，也帮我一起拿了呗。”
不行，父亲说过，他不能没有我。
“小慧......”
不。
“小慧......”
不。
“小慧......”
不，不，不，不行。
“彗！”
肩膀上突然被人按住，将陈慧从逐渐沉沦的思绪中拉回到了现实。
“啊...”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兜帽下的陆承泽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两人早已因为陈慧的突然走神而停了下来。他不解的是，在这种时候她居然还能走神，神经居然这么大条吗...
“我，我能帮上忙的，需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走神了的陈慧连忙摆了摆手。
“不，”只是陆承泽还是拒绝了，“我刚刚不是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吗？”
“空湮会将近乎所有的成员都收拢到了这个工厂里，说明里面一定有很巨大的秘密，他们的计划从很早之前就开始谋划了，你继续待在这里不会安全的。”
“更何况，你早进来了这么久，空湮会放在这里的秘密没能让你知道，说明你的职位还不够高，我们一起行动太容易引起怀疑，所以不如在进去之前就分开。”
“不，不，我...我还有能力，我还能帮上你的忙，我...”
陈慧自以为听懂了陆承泽话里的意思，他在嫌弃自己没用，他要用完自己就抛弃掉，就像以前，从前她遇到的所有自称为‘朋友’的那些人一样。
“彗，你听我说，我现在有个任务交给你。”
陆承泽叹了口气，现下陈慧的反应，他大概有了些猜测。
空湮会的每一个成员都存在着心理问题，这是他见过林向阳，见过其他空湮会成员，了解过空湮会完整道路之后就曾得出过的结论。
这种情况往往需要稍微拐弯抹角一下才能将自己的想法正确传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