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炯等人看了王宫内库后,都为缅王莽氏一族的奢华咂舌不已,也为其中的天量财富而心情激荡。
不过也仅此而已,几人都身居高位的,明白财富是重要的,但更重要的是将财富转化成国力和军力。
如此海量的财富存在国王的内库中,和地主老财将金银埋在地下没有差别,对国家对面民族没有丝毫好处,反而阻滞经济发展。
因此一时激动过去后,安排得力人员开始登记和运送物资,几人又忙碌起来处理各项事项了。
朱慈炯却多了一层理解,他对战争的态度愈发坚定了:只要筹划得当,战争不仅能为国家拼来更好前景,还能带来无尽的财富!
华夏数千年光辉灿烂的历史中,战争总是耗尽民脂民膏的高风险活动,每个王朝对之都极其慎重,此所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但有一种战争确实例外,这种战争会给战胜方带来天量的财富物资,支持战胜方继续南征北战征服天下。
比如数百年前的大宋,攻破后主李煜的南唐后搜刮的财富物资,整整运送了两年多才彻底运完。
大宋有了这些财富物资,才能更有底气的南征北伐,统一了华夏大地的中原地区和整个南方。
也是因为这些财富物资,大宋才能在高梁河车神太宗大败溃输,军队几乎全军覆灭的情况下,勉强稳住了局面没有因此崩溃。
这些仅仅是最表面的浮财,更深层次的人口、土地、生存空间和战略地缘,那就更无法以数字能够衡量的了。
大明本次攻灭缅甸,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灭国之战,所获取的财富自然也是不可计数,运送的也是马车日夜不绝。
在运送财富物资的车队里,朱慈炯因为降低风险,并没有大量使用缅军的降兵,而是大量征召了缅人百姓。
黄老汉带着两个儿子,也在一支繁忙的运输车队中,在一队明军的看押带领下,将财富物资运往遥远的大光城。
缅甸农人出身的吴宗起老汉,也带着两个儿子,充满热情和干劲的为大明运输队贡献力量,也为新生的“吴”家搏一个前程。
缅甸的底层百姓,其实只有名字而已,并不像华夏百姓那样,以姓+名的方式给人们起名,那是王族、贵族才有的高档玩意。
比如吴宗起老汉,他之前可没有汉人名字,尤其还是这种有姓氏、有辈分、又有名字这么高端的汉人姓名。
他的缅甸名字,按照汉语发音的方式叫做起,其实这点和其他千千万万的缅人并无区别,底层贫民而已。
但是他很幸运,他家拥有一个汉人邻居,在和这家关系很好的汉人邻居长久相处中,他和儿子都懂了点汉语。
其实这个情况,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样的人在阿瓦城及靠近大明边境的各城中,也很平常。
但现在不一样了,大明军队摧枯拉朽的击溃了缅军,顺利的占领了缅甸大部分城市和地区。
然后突然有一天,大明军队派出了无数的宣传人员,说要在缅甸重寻汉人血脉,只要是汉人身份的将发银子发土地。
就在“起”面对敌国的宣传,还处在震惊、彷徨和犹豫中时,他家的好邻居在某个夜里,悄然闪进了他的家门。
他的邻居夜里摸上门,自然不是要去当隔壁老王的,而是真心诚意的向他透露了“小道消息”,并帮他梳理起“家族血脉”。
于是在此后明军正式统计之时,“起”不再是单纯的起了,他摇身一变成了“吴宗起”老汉,两个儿子分别叫“吴传家”、“吴传业”。
他们的祖上,说是来自大明的中原地带,因遭逢乱世逃到云南安身,后又不得不流落到缅甸谋生。
虽然家谱已经在乱世中丢失,但他们一直不祖宗的教诲,还在努力的保持着汉人的习惯和语言......
他们说的如此言之凿凿,大明负责登记的人员,自然把他们登记成了“汉人”,是和邻居一样的汉人身份,而不是缅人变的“新汉人”。
然后他的生活就从贫苦不堪进入了梦幻状态,先是得了四两白银和十石粮食,立即让家人得了温饱。
他们还听说,高贵的大明人是来解救受苦受难的缅人百姓的,他们从王公贵族大地主手里抢回的土地,都是要分给百姓耕种的。
自从确认了这个政策,吴宗起老汉和他的两个儿子,双眼立即变得赤红,决心哪怕拼了性命,也要为大明贡献力量。
他们家努力三代人了,仍是可怜的佃户,饱饭都没吃过几顿,更何况拥有自己的土地了。
按缅甸老爷们和寺庙高僧的说法,他们这些贱民是前世造了孽,这辈子才受苦受难的;这辈子赎了罪,下辈子就能享福了。
缅甸的百姓们,一直都笃信老爷和高僧们的宣传,哪怕累死饿死被打死,也认为这是命中注定的,下辈子就能享福了。
但明人老爷来了之后,却告诉缅人们一个新的道理:任何一个朝廷,必须让百姓吃饱穿暖过好日子,否则百姓造反就是天经地义的。
他们不仅这样说,还真的这样做了,原来的不为百姓谋福利的缅人老爷都被他们杀掉了,又给缅人百姓发银子发粮食发土地。
于是缅人百姓的心,自然而然非常丝滑的靠在了明人老爷这边,没有任何犹豫和留恋。
当然明人老爷也是有私心的,他们确定了汉人是高人一等的,不仅发的银子粮食土地更多,还都当了大大小小的官职。
这又如何呢?缅人百姓的生活,比在缅人老爷的统治下,可实打实的好了无数倍,更何况以后上了汉学堂,学了汉语,也能做“新汉人”的。
于是各城的大部分缅人,在汉人、“新汉人”的带领下,积极响应着明军的征召,为大明运输物资、维修城墙道路、维修军械等。
吴宗起老汉就在这个风潮之下,光荣的成为了一支运输队队长,运输一批金银和物资前去沿海的大光城。
从都城阿瓦城出发至今,黄老汉的押运工作基本一路顺风,并没有遇到零散缅军或山贼土匪的骚扰。
随着运输车队远离阿瓦城,但距离前方的平蛮城还有一段距离时,黄老汉发现运输队中有三人有些不对劲,很不对劲。
不仅黄老汉和两个儿子发现了异常,运输队其他的缅人百姓,也都偷偷向黄老汉举报,那三人试图对车队不利。
“爹,你赶紧向上国护卫队的牛队长禀告,可不能让他们搞破坏,我们汉人的东西。可不能被坏缅人抢走了。”
“对啊,爹你赶紧去禀告,这些坏缅人不知好歹,都应该被处死!”
吴传家和吴传业兄弟俩,作为光荣的汉人,语气神情中充满了骄傲,黝黑干瘦的脸孔上闪耀着自豪的光芒。
“嗯,我现在就去汇报,你们盯住了那些坏缅人,决不能让他们破坏了咱们家的前程。”
吴老汉的话语里,更多考虑了现实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