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守在晋王府前的赵猛郁闷极了,这安庆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有大事来临前紧张的样子。
赵猛都怀疑是不是有人泄露他们的计划了,可有人泄露计划了话,那安庆绪应该早派人来缉拿他们才对啊,毫无动作是闹哪样啊。
实际上,晋王府中,安庆绪还躺在美妾的胸怀中沉睡着,他自以为胜券在握,便懒得再去与朝中那些老狐狸打交道,还是美姬美酒适合他。
此时,急赶了几天路的孙孝哲刚从河南赶回洛阳,风尘仆仆的走进了晋王府。
孙孝哲未经通传,径直闯入内室,瞧见安庆绪这副醉生梦死的模样,眉头紧皱,高声道:“殿下,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思在这儿逍遥!”
安庆绪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惊到,瞬间清醒,看清是孙孝哲,脸色一沉:“你这莽夫,大呼小叫作甚!这般没规矩。”
孙孝哲也不是好脾气的主,直接喝道:“我等追随殿下,是因为殿下勇谋无双,而不是因为酒量无双,殿下成事在即,您却此般享乐,让我等如何交代?”
安庆绪被怼得面红耳赤,又羞又恼,可当下形势紧迫,也顾不上发火,只得强压怒气,闷声问道:“行了,别嚷嚷了!你火急火燎跑回来,就为教训本王?有什么要紧事,快说。”
孙孝哲这才收了脾气,神色凝重起来:“殿下,我在河南听到些风声,安庆彬那厮早不声不响潜回洛阳了。一路上,我还瞧见些形迹可疑之人,藏头露尾的,十有八九是他的眼线。咱们谋划的事,怕是已经走漏了消息,得早做打算啊。”
安庆绪心里“咯噔”一下,满心懊悔自己这几日的懈怠,嘴上却还硬着:“哼,就算他知道了又如何?咱们的计划天衣无缝,他能翻出什么浪来?”话虽如此,他眼神里已闪过一丝慌乱,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孙孝哲急得直跺脚:“殿下,大意不得啊!安庆彬心机深沉,如今他既然有所察觉,肯定暗中筹备应对,咱们再按原计划行事,无疑是自投罗网。”
“那你说如何是好?”
孙孝哲略一思忖,凑近安庆绪低声道:“殿下,当下之急,是先摸清安庆彬的动向。他既然偷偷潜回,定有谋划,咱们不妨将计就计。今晚原计划暂且搁置,您差人放出消息,就说大帅病情加重,急召各位重臣进宫议事,把安庆彬也引出来。”
他眼神闪烁着狠厉光芒,接着说:“我们再提前控制玄武门,行太宗之事。只要除掉安庆彬,其党羽不足为惧。”
安庆绪眼神一亮,觉得此计可行,当下便点头应允:“好!就依你所言。这事儿得办得隐秘迅速,你亲自去安排人手控制玄武门,务必别出岔子。再挑几个机灵的去放消息,记住,要让这风声传得逼真,别被安庆彬瞧出破绽。”
孙孝哲抱拳领命:“殿下放心,属下这就去办。只是咱们人手有限,还得分出一部分盯着安庆彬的动静,以防他临时起变。”
安庆绪不耐烦地摆摆手:“这些琐事你自行斟酌,本王只要结果。事若成了,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要是砸了,你该知道下场!”
孙孝哲应了一声,转身匆匆出了王府。安庆绪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脸上的懒散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紧张与狠厉。他深知这场权力角逐已到了生死关头,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当下也无心再享受,只等着这场风云突变的好戏开场。
……
另一边,赵猛瞧见孙孝哲走进晋王府连忙亲自回去禀报,赵猛一路疾奔,赶回那处破烂宅子,气喘吁吁地趴在门旁说道:“殿下……殿下,孙……孙孝哲回来了。”
安庆彬本就心绪不宁,听到这话,瞬间起身,几步走到赵猛跟前,急切问道:“快说,孙孝哲回晋王府做什么?安庆绪那边什么反应?”
赵猛大口喘着粗气,缓了缓才回道:“小的不敢懈怠,一直盯着呢!孙孝哲进府时神色匆匆,看着特别着急,进去有好一会儿了,具体说了啥小的不清楚,不过……看这架势,定是有大事商量。”
安庆彬脸色阴沉,来回踱步,口中喃喃自语:“孙孝哲这时候赶回来,定是带来了关键消息,安庆绪那家伙怕是要变招了。”他猛地停下,看向赵猛,吩咐道:“你先歇口气,然后继续回去盯着,有任何新情况,哪怕是晋王府进出个小猫小狗,都立刻报给我。”
赵猛应了一声,稍作歇息,又转身奔回晋王府。
安庆彬则看向李勇说道:“你快马去李归仁处让他亲自把守玄武门,还有问他要兵符,你带兵符去城外曳落河大营随时准备领兵进京。”
李勇抱拳行礼,神色坚毅:“殿下放心,小的定不辱使命,立刻就去!”说罢,他转身疾步出了宅子,牵过一匹快马,翻身上马,扬鞭疾驰而去。马蹄扬起阵阵尘土,眨眼间便消失在街道尽头。
安庆彬望着李勇远去的方向,眉头紧锁,心中依旧忧虑难消。他深知这场与安庆绪的争斗已到了最关键、最凶险的时刻,每一步都不容有失。
……
另一边,孙孝哲刚出王府没走多远又返了回来,向安庆绪说道:“殿下,请您立马用玉玺加盖大印替陛下下诏,命曳落河入城管控,还有罢免曳落河统帅李归仁的职务,换上您的亲信,另外再派兵控制严庄、高尚二人府邸,逼迫他们投靠您,如此方能万无一失。”
因为李猪儿倒向他的原因,加之安禄山得病后时而昏阙,时而癫狂燕国上下缺主心骨,左右丞相严庄、高尚便默许了他的行为,所以玉玺就在安庆绪府中,这也是为何安庆绪胆敢发起政变的原因。
安庆绪听后,毫不犹豫,立刻带着孙孝哲前往藏玉玺之处。密室里,灯光昏黄,那方象征至高权力的玉玺在暗处散发着幽光。安庆绪上前,双手微微颤抖着捧起玉玺,眼神中满是炽热与急切。
他把诏书在案几上摊平,稳稳落下玉玺,朱砂印泥鲜艳夺目,每一下加盖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弄好诏书,安庆绪将它们一股脑塞给孙孝哲:“你手脚麻利些,先去曳落河大营,务必快刀斩乱麻,把军权握在手里。严庄、高尚那边,也别拖拖拉拉,尽早让他们表态。”
孙孝哲把诏书小心收好,应道:“殿下放心,我知晓轻重缓急。只是李归仁那头,他在军中有些威望,突然夺他兵权,下头人怕是会有微词,要不要带几个能说会道的去安抚一番?”
安庆绪冷哼一声说道:“他若是不识好歹,留着何用?”
孙孝哲心中一凛,不敢再多言,忙不迭点头:“殿下说得是,属下这就出发,定不辜负殿下期望。”说罢,他匆匆转身,脚步急切地出了王府,迅速带着二十余名亲卫奔向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