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六子带着一腔复杂的情绪回到屋内,“吉仁泰,跟你说个事情……”心中已暗自盘算着如何向吉仁泰透露关于采儿的事情,毕竟这不仅仅关乎两个人的情感纠葛,更可能牵扯到两个人的安危。然而,屋内异样的安静让他心生疑虑,呼唤吉仁泰的名字却未得到丝毫回应。
他皱了皱眉,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往常吉仁泰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虽不常出门,但至少在屋内能寻得他的踪迹。今日这番情形,显然不同寻常。张六子不由自主地环顾四周,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紧——桌椅歪斜,书籍散落一地,似乎经过一番激烈的挣扎或打斗。
“吉仁泰出事了!”这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张六子的脑海,他急忙快步走向吉仁泰平时待的角落,却只见空荡荡的床铺和散落的衣物,证实了他的猜想。
正当他焦急万分,试图寻找更多线索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人影猛地冲进了屋内,带起一阵风,让本就略显凌乱的房间更添几分慌乱。
张六子定睛一看,来者正是那个行事神秘、行踪不定的冷炎。冷炎的脸色苍白,额头渗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匆匆赶来,连喘息都未及平复。
“六子,不好了!”冷炎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急促与焦虑,“我刚刚得到消息,吉仁泰被公主派人抓走了!”
张六子的怒火瞬间如火山般爆发,他猛地一把揪住冷炎的衣领,双眼圆睁,仿佛能喷出火来,怒吼道:“这若大的提督府戒备森严,想要抓走吉仁泰并非易事,是不是你小子给那个俊荣通风报信的?老子今天非宰了你不可!”
冷炎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吓得浑身一颤,脸色煞白,他连忙摆手,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六子,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我冷炎虽然行事卑劣,但绝不是那种背后捅刀子的小人。吉仁泰被抓,我真的毫不知情啊!”
张六子闻言,怒意稍减,但心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消除。他松开手,退后一步,眼神锐利地审视着冷炎,厉声道:“那他们怎么知道吉仁泰被俊荣抓走了?”
冷炎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解释道:“六子,你想想看,这提督府里,哪个角落没有朝廷的眼线?我们虽然小心谨慎,但想要完全避开人的耳目,几乎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吉仁泰的身份特殊,他一旦出现在这里,就像是一块磁石,吸引着俊荣的注意。”
张六子听了冷炎的话,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下来。他冷静下来一想,觉得冷炎说的也不无道理。自己和吉仁泰在提督府,确实有可能被某些有心之人察觉并上报。
“好吧,这次我姑且信你一回。”张六子说着,但眼中的警惕并未完全消散,“不过你给我记住了,要是让我知道这一切真的和你有关,我绝不会放过你!”
冷炎连忙点头如捣蒜,生怕张六子一个冲动真的对自己不利。“六子,你放心,我冷炎虽然平时爱耍点小聪明,但在大是大非面前,我绝不会含糊。而且,我已经打听到吉仁泰被关押的地方了,我这就带你去!”
张六子一听,迅速提起洋枪,枪身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他一把拉起冷炎,沉声道:“走!你要是敢耍我,我这洋枪可是不长眼的!”
两个时辰的疾行,让张六子与冷炎穿过了繁华与喧嚣,最终抵达了一个与周围景致截然不同的地方——一处庞大的洋人货场。这里,是商贸与交易的繁忙中心,却也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阴谋。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咸湿与货物特有的混杂气息,高大的货堆如同连绵不绝的小山,将天空切割成一块块不规则的蓝色碎片,苦力们的身影在货物间穿梭。
“这是什么地方!”张六子的目光在四周迅速扫视。
冷炎并未直接回答,只是加快了脚步,“别问了,到了你就知道了。”
随着两人深入货场的腹地,一座不起眼的屋子渐渐映入眼帘。推开门扉,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与外面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屋内空间宽敞而空旷,中央位置,一个由碗口粗细的铁条铆接而成的大铁笼赫然在目,其上斑驳的血迹和隐约可见的人体组织碎片,无声地诉说着这里曾发生过怎样激烈的争斗。
张六子的心猛地一沉,他意识到,这里很可能就是吉仁泰被关押并遭受折磨的地方。正当他准备进一步探查时,一个熟悉而冰冷的女声突然从高处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冷炎,干的不错!”俊荣站在二层的一个简易平台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下方的两人,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微笑。她身后,七八个身形魁梧的大汉如同铁塔一般矗立,眼神中透露出不容小觑的凶悍之气。
张六子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他猛地转身,怒目圆睁地瞪着冷炎,声音低沉的说道:“冷炎,到底怎么回事?原来是你搞鬼!”
张六子站在原地,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愤怒与惊愕交织在他的脸上。他没想到冷炎会如此决绝地逃跑,更没想到自己竟会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但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迅速评估着周围的形势。
“六子,六子,不干我的事儿,我也是被逼的……”话音未落,他已如脱兔般消失在张六子的视线中,只留下一个匆匆离去的背影。
张六子想要追上去,但理智告诉他,现在行动无异于自投罗网。他环顾四周,只见几十把黑洞洞的洋枪已经严阵以待,冰冷的枪口正对准了他。
俊荣的笑声在空旷的货场里回荡,那是一种得意洋洋、居高临下的笑声,让人听了不禁脊背发凉。“哈哈哈,真是好奴才!冷炎这事儿干得不错,本宫重重有赏!”
冷炎不知何时已经跪在了俊荣面前,满脸谄媚地恭维道:“多谢主子,主子交给奴才的事儿,奴才一定办好!”然而,俊荣却并未因此感到满意,她突然用脚一踹,将冷炎踹开,眼神中闪过一抹厌恶:“看到了吧,这才是好奴才!”
随后,她抬起眼眸,冷冷地望向张六子,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意:“看见了吧,这就是奴才!你也过来给我舔舔脚趾头,本宫就把你的小六给你!”
张六子闻言,脸色铁青,但他没有失去理智。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怒火,沉声问道:“她在哪里!”
“哎吆,你越想要,我越不给,放心,她让我好好养着呢,你倒是心疼心疼你的好兄弟吧,为了捉住他,本宫还花钱找了洋人,又折了几个奴才,你这兄弟本事可够大呀!”俊荣说道。
“吉仁泰!”张六子喊道,希望能得到,吉仁泰的回应。
“这个玩意儿,洋人的麻药都不好使,只能把它泡在药水里,看他的身体,他的头,真是一个罕见的艺术品,本宫在全世界搜罗珍禽异兽,也没见过这个东西,真是个好东西!”俊荣说道这里眼里都放着光。
“他在哪儿?”张六子着急问道。
“不错,不错,还真在乎你的兄弟啊,今天可让本宫开了眼了,你就等着看他的五脏六腑,一件件的从肚子里拿出来吧!哈哈哈”俊荣笑道。
张六子的愤怒如同被点燃的野火,在胸腔内熊熊燃烧,却又因理智的绳索而难以肆意喷发。他猛然间举起手中的洋枪,然而,就在他准备扣动扳机,将满腔怒火化作一颗颗复仇的子弹之时,几声清脆的枪响划破空气,几颗弹丸“嗖嗖”地擦过他的脚边,激起一片尘土,瞬间将他的愤怒凝固在了原地。
“不要命就试试!”俊荣的声音冷冽。她那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人心,直勾勾地盯着张六子,透露出一种让人心悸的寒意。“来呀,给我绑起来!”她再次发出命令。
随着她的一声令下,几个身材魁梧的壮汉仿佛从暗处窜出的猛兽,迅速围拢过来。他们动作娴熟,配合默契,一条粗大的麻绳在张六子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便已经紧紧缠绕在他的身上,将他结结实实地捆了个结实。张六子奋力挣扎,但无奈力量悬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步步失去自由。
“你他妈的,看我不弄死你,我管你是什么公主,什么皇亲国戚……”张六子心中的愤怒如同火山爆发,他拼命想要挣脱束缚,大声咒骂着。然而,话未说完,俊荣便再次发话了:“把他的嘴给本宫堵上……脏了本宫的耳朵!”
又是一个冷酷的命令,随即一个壮汉上前,拿起一团早已准备好的麻布,毫不留情地塞进了张六子的嘴里。那团麻布粗糙而坚硬,摩擦着张六子的口腔,让他感到一阵恶心。紧接着,又一条布条被紧紧缠绕在他的嘴和鼻子上,将他与外界的声音彻底隔绝开来。
张六子含着麻布,嘴里只能发出“呜呜”的沉闷声响。
“来呀,告诉沙比博士,可以开始了!到时候让这小子,好好看看我们的‘成果’!”俊荣的声音在空旷的货场里回荡。她的命令如同死神的宣判,让张六子的心瞬间沉入谷底。他瞪大眼睛,眼中充满了愤怒,尽管发不出任何声音,但他的眼神仿佛在说:“放开我!我要救吉仁泰!”
几个大汉如同提线木偶般,毫无表情地扛起张六子,穿过错综复杂的走廊,七拐八拐,最终将他扔进了一个昏暗的小屋子里。这间屋子仿佛被黑暗吞噬了一般,没有丝毫光亮透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张六子躺在地上,身体因剧烈的挣扎而疼痛不已,但他已无暇顾及这些。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吉仁泰现在怎么样了?
不多时,耳边似乎传来了隐约的利刃挥动声,那声音时断时续,如同锋利的刀片在切割着张六子的心脏。他闭上眼睛,不敢也不愿去想象吉仁泰正在经历的一切。绝望如潮水般涌来,将他淹没。他只能在内心深处绝望地呐喊着,希望奇迹能够出现,让他能够救出吉仁泰,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随着时间的推移,张六子渐渐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他不知道自己被关在这里多久了,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何。只是偶尔传来的脚步声或远处的嘈杂声,才能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终于,“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束微弱的光线从门外透了进来,照亮了这间黑暗的小屋。张六子猛地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来人的面孔。然而,由于长时间处于黑暗中,他的眼睛一时无法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亮,只能模糊地看到一个身影在门口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