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仁泰在绝望中奋力一跃,本欲跨越那条波涛汹涌的河道,然而,命运似乎与他开了个残酷的玩笑,他的一股蛮力竟成了压垮那座高塔的最后一根稻草。伴随着“扑通”一声巨响,他们三人如同断线的风筝,瞬间被河道里冰冷的河水吞噬。
河水冷得刺骨,仿佛能穿透骨髓,加上水流湍急,漩涡丛生,三人拼尽全力想要游向岸边,却仿佛在与无形的力量搏斗。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体力在逐渐耗尽,意识开始模糊。吉仁泰,最终也在挣扎中失去了力气,身体渐渐缩小,显露出了他原本的人类形态——一个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男人。
而张六子,在这生死存亡之际,脑海中突然响起了媆女焦急而坚定的声音:“快醒醒吧,你要是死了,我也就死啦!快醒醒!”这声音如同一股暖流,穿透了冰冷,唤醒了他内心深处的求生欲望。
“我不会死的,我命大着呢!”张六子在心中默念,凭借着这股顽强的意志,他逐渐恢复了意识,缓缓的睁开眼睛,竟然发现自己在一艘行驶的木船上。
“冷炎,你小子怎么在这里!”张六子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讶,仿佛对冷炎的突然出现感到难以置信。
冷炎停下手中的船桨,转身望向张六子,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嘿,你小子别这么看着我,你得感谢我,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们这会儿怕是已经喂鱼了。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们从水里拽上来的。”
张六子闻言,目光转向躺在旁边的俊荣和吉仁泰,两人都显得虚弱无比。俊荣紧闭双眼,脸色苍白,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而吉仁泰则恢复了人形,但依旧昏迷不醒,身体偶尔因河水的颠簸而微微颤动。
冷炎见状,继续说道:“放心吧,他们只是暂时昏迷,没什么大碍。”
张六子听了这话,心中稍安,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眉头紧锁地问道:“你不会给我们用了什么毒针之类的玩意儿吧?我可记得你在货场可干了这种勾当。”
冷炎一听这话,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瞪了张六子一眼:“放狗屁,老子行的端做的正,可不干那个事情!再说你那么想弄死我,这个吉兄弟又是个怪物,还有一个是高高在上的主子,我敢搞你们哪一个,到时候公主要是醒了,你可得给我说上两句好话,或者……”
张六子怔了一下:“或者什么!”
冷炎面带邪魅的说道:“或者直接把这个主子给弄死,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死不死的,我们都成了死罪,没准早就是全城通缉的要犯了,你以为你还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张六子说道。
“这……千不该万不该,都怪我心软,真不该跟着你趟这个浑水……”冷炎有点沮丧的说道。
“行了,反正这个公主现在在我们手里,你也不用怕她,拿出点男人气势来,我看她还能把你咋地!”张六子带着嘲笑的口气说道。
冷炎一听点点头,随意眯着一副色咪咪的眼睛说道:“也是,让她也尝尝我们男人的厉害,但是她不喜欢男人咋办!”
“你小子也就这点出息,你娘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东西!”张六子骂道,现在俊荣在他的手里,他要拿下这个女人,他不允许任何人指染。
船身随着水流的引导,缓缓驶离了喧嚣的城区,四周的景致渐渐变得开阔,河面逐渐宽广,直至与蔚蓝的海水无缝相接。海风带着特有的咸湿与鱼腥味,轻轻拂过每个人的脸庞,带来一丝凉意,也似乎在诉说着大海深处的秘密。
张六子望着这无垠的海面,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他转头看向冷炎,那人依旧默默地摇着船桨,张六子开始警觉起来问道:“我们怎么不靠岸?”
冷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但并未直接回答,只是沉默地注视着前方。张六子的不满逐渐升级,他提高了音量:“停下,停下,你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他环顾四周,只见海水茫茫,似乎已无处可逃。
就在这时,冷炎突然放下了船桨,整个人跪倒在船板上,对着张六子连磕了三个响头。他的眼中闪烁着泪光,声音哽咽地说道:“求你帮我个忙,六哥。一开始见到你时,我就觉得你和吉兄弟都不是普通人,是真正的能人异士,而且你们心地善良,也是慷慨之人,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帮我!”
张六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疑惑地问道:“什么?什么?你要我帮你什么忙?”
冷炎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开始缓缓道来:“事已至此,我也就不再隐瞒了。在我祖父和父亲被诬陷抄家之前,他们早已预感到家族将遭此大难,于是秘密地将一批价值连城的洋货藏在了这渤海之中的一个荒岛之上。他们希望有一天能够回来取走这批洋货,以此作为家族重新振兴的基石。”
张六子眉头紧锁,他直视着冷炎,语气中带着质疑:“既然如此,你大可以找些可靠的帮手,或是花钱雇佣些人,甚至租一艘更结实的船来取货,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地把我牵扯进来……”
冷炎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他解释道:“六哥,您有所不知。那荒岛之险恶,远非一般人所能想象。祖父当年为了这批货的安全,特意选了一个几乎无人敢踏足的岛屿,岛上毒蛇遍布,毒雾缭绕,即便是经验丰富的水手也望而却步。没有六哥和吉兄这样的身手与胆识,恐怕无人能活着到达那里。至于重金酬谢,那自然是少不了的,只要我们能成功取回那批货。”
张六子听后,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他摇了摇头,似乎对冷炎的算盘心知肚明:“我说你这家伙怎么老是阴魂不散地跟着我,原来是另有所图啊!不过,这事儿我可得好好斟酌。就算我愿意去,吉兄弟那边恐怕也得看他的意思,而且,公主俊荣又该如何安置?”
冷炎见状,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他轻轻拍了拍张六子的肩膀,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吉兄弟嘛,他不是最听你的吗?只要你一句话,他自然会跟着。至于公主,那就要看六哥您的本事了,我相信您一定有办法对付她。”
张六子瞪了冷炎一眼,警告道:“好啦,好啦,看在你之前救过我们的份上,我们就帮你这一次。但你给我记住了,别给我耍什么花样。要是被我发现你有什么不轨之举,当心我翻脸不认人!”
正当两人交谈之际,一阵轻微的咳嗽声打破了船上的宁静。俊荣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环顾四周,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与困惑。张六子见状,连忙说道:“醒了、醒了”
“这是什么鬼地方!你们这群胆大包天的奴才,竟敢对本宫如此无礼!”俊荣猛地坐起,眼神中满是惊恐,她奋力挣扎,试图挣脱束缚。然而,长时间的昏迷让她的身体虚弱不堪,每一次努力都只是徒劳。
张六子见状,连忙上前,用一只强有力的手按住她,以防她做出更加危险的举动。“您要是再乱动,万一掉入海中,那可真是凶多吉少了。”
但俊荣哪里听得进这些,她因心中的恐惧化作了一声声尖叫:“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回去,立刻把我送回天津!否则,我定要你们好看!”她边说边做出了一个试图跳入海中的动作。
“娘的,真是不让人省心!”张六子心中暗骂,他深知此刻的俊荣已近乎失控,若不采取措施,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他迅速解下了自己的腰带,这腰带虽不粗,但足够结实,足以应对眼前的状况。
俊荣见状,眼中闪过一抹惊恐之色,她似乎意识到了张六子的意图,挣扎得更加剧烈了:“你想干什么?快放手!快放手!我贵为公主之尊,你怎敢如此对我!”她的声音因恐惧而尖锐,回荡在空旷的海面上。
然而,张六子并没有理会她的叫喊,他迅速而熟练地将腰带缠绕在俊荣的身上,然后牢牢地绑在了船帮上。这样一来,俊荣便动弹不得了,只能愤怒地瞪大眼睛,怒视着张六子和冷炎。
“你们……你们这群狗奴才!到底想干什么?冷炎,你这个狗奴才,还不快把我放了!否则,等本宫回到天津,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俊荣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但她却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束缚在船上。
冷炎被俊荣的一声突如其来的厉喝,如同晴天霹雳般震得他整个人都为之一颤。他的双腿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最终无法支撑住身体的重量,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这一幕,恰好落入了张六子那双锐利的眼中。他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脚步一踏,犹如山岳般沉重地落在冷炎身旁,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出,将冷炎踹翻在地。张六子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屑:“冷炎啊冷炎,你还真是个没骨气的家伙!就像是那永远也改不掉吃屎习惯的狗,即便到了这步田地,还怕这个女人!”
冷炎又站起来,正了正衣服说道:“惭愧,惭愧,让这个女人欺负惯了,她喊一嗓子,我就腿软!”
“一身的软骨头,跟他娘的朝廷见了洋人似的,让人家揍习惯了,看见洋人就软!”张六子骂道。
冷炎顿时挺直腰板说道:“反正也是死罪了,大不了等我找到那批货,弄死这个娘们儿,租条船去南洋,他大清的朝廷谁也找不到我!实在不行反了他娘的!”
张六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拍了拍冷炎的肩膀,半是嘲讽半是鼓励地说:“说得好!咱们这群人,本就是被逼到绝路上的亡命之徒。既然已经无路可退,那就索性反了这天,反了这地,让那些高高在上的满清权贵们看看,我们这些所谓的‘反贼’,也他娘的有血性和骨气!”
俊荣在一旁听得面如土色,他颤抖着手指向冷炎和张六子,声音因愤怒而变得尖锐:“反了,反了!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反贼,竟敢如此大言不惭!我禀告我阿玛要将你们一网打尽,碎尸万段!”
张六子的动作迅猛,他猛地跨前一步,铁钳般的大手瞬间掐住了俊荣的脖子,那双眼睛里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火,恶狠狠地威胁道:“俊荣,你给我听好了,要是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惹恼了我,我保证你会后悔来到这个世上。我会把你拆得七零八落,然后扔到海里喂鱼!”俊荣被吓得魂飞魄散,她从未见过如此残暴的目光,仿佛自己已经成为了待宰的羔羊,所有的骄傲和倔强在这一刻都化为了乌有。
与此同时,冷炎在船厢内忙碌着,他轻轻地掀开了一块厚重的油布,露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他小心翼翼地将包袱打开,里面立刻展现出一片琳琅满目的景象。各式各样的工具整齐地排列着,有造型别致的提灯,有精致小巧的火石,还有锋利的锯子和结实的绳子,无一不是探险和生存的必备之物。
“看看这些,够不够用?”冷炎抬起头,对着张六子满意地笑道。
张六子闻言,立刻凑了过来,他的眼睛在这些工具上扫视了一圈,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这些玩意儿看起来都挺实用的。不过……”他话锋一转,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咱这肚子还饿着呢!有没有吃的?”
冷炎闻言,一拍脑门,仿佛这才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来。他连忙又从船厢里翻出了几个包裹,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食物。他一边往外拿一边笑道:“有有有!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爱囤货。吃的喝的,一样都不缺!”
张六子见食物到手,犹如饿狼扑食,大口大口地咀嚼着,完全不顾及形象。俊荣则是一脸羡慕又无助地看着他,眼中满是对食物的渴望。张六子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心中一软,从手中的食物中掰下一块干馒头,硬塞进俊荣的嘴里。俊荣虽然双手被缚,但求生的本能让她努力张开嘴,一口一口艰难地咀嚼着馒头。
就在这时,吉尔泰悠悠转醒,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险些失去平衡,幸得及时抓住船边的栏杆,才免于落入冰冷的海水之中。他迷茫地环顾四周,对眼前的状况感到一片茫然。吉仁泰很快加入了进食的行列,边吃边向张六子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听完张六子的讲述,吉仁泰的目光瞬间变得冷厉,他看向俊荣的眼神中充满了怒火与杀意。“这个狠毒的女人,竟敢对我使用如此卑劣的手段!”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去给俊荣一个教训。
俊荣感受到吉仁泰的杀意,吓得浑身颤抖,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冷炎在一旁淡淡地解释道:“那是洋人了烈性麻醉药,专门用来麻醉牲畜的!”
吉仁泰闻言,怒火更甚,他猛地站起身,卷起袖子,做出一副要亲自动手的样子:“这种女人留着有何用?让我现在就了结了她!”
张六子见状,连忙上前劝阻,他深知现在不是冲动行事的时候:“吉仁泰,稍安勿躁。咱们先留着她,慢慢折磨,让她知道咱们的厉害。”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狡黠,显然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吉仁泰瞪了俊荣一眼,最终还是被张六子劝了下来,但他心中的愤怒并未平息:“算你命大,今天就先饶你一命。不过,别指望我能饶了你!”
说罢,他重重地坐下,继续啃着手中的馒头,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在这简单的食物上。张六子则在一旁打着圆场:“算了算了,怎么说也是满蒙一家亲嘛。咱们先填饱肚子,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张六子又给吉仁泰讲了一下冷炎的请求,吉仁泰只说了一句话:“你做什么我就跟着你!”
船舱内恢复了片刻的平静,只有咀嚼声和海浪拍打着船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