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兵有节奏的划着桨,海面上被激起了道道水花,众人绷紧了神经。
舢板航行了一段距离,起初,海面平静无波,但越接近小岛的海域,周围的环境开始变得诡异起来。雾气弥漫,海风带着刺骨的寒意,船上的每个人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抑。
然而,小岛确却越来越亮,它似乎在感应着某种特殊的能量。刘有斗用望远镜紧盯着岛中的景象,只见一个模糊的岛屿轮廓逐渐浮现出来,他立刻命令,全速向那座岛屿驶去。
随着船队的接近,岛屿的真实面貌也逐渐清晰。那是一座被迷雾笼罩的岛屿,岛上植物繁茂,但却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众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但他们知道,他们的目的地已经到了。
张六子一下子就窜上了岸,虽然衣服被湿气打得潮乎乎的,但他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不顾危险独自上岛,因为他有自己的使命。
因为到岸上还稍微有点距离,需要淌水上岸,刘有斗的脚当踏进水里,顿时一股寒气就传遍了全身,他吸溜一声,那股寒气让他五十多岁的老骨头有些支撑不了了,腿一下子歪了一下差点摔进了水里。
“刘镇台,我背着您!”吉仁泰将辫子往脖子上一甩,一下将刘有斗给扛了起来。
“吉兄弟,谢啦?有朝一日我东山再起,跟着我干,定当重用你!”刘有斗感激的说道,他幻想着将来还会有自己的一班人马。
吉仁泰本就话不多,也没说什么,只顾背着刘有斗往前走。
马福成率领水兵开始陆续上岸,将舢板固定好以后,便整理起了装备,包括口粮饮水。
张六子首先打量起这个荒岛来。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海浪拍打着礁石的声音。他环顾了一下,只见郁郁葱葱的植物、参天多枝的大树,还有时不时穿梭于林间的小动物,还有一片一片墨绿色的草地,点缀着无数的小花,温暖的阳光照射在小岛上,又折射出多少道五颜六色的彩虹。
远处的山峦有阵阵鸟鸣,多条溪水在山谷中潺潺流过。
“这地方也没有札记上说的那么恐怖嘛!”
“这真是个清幽寂静之地!”
“这是个人间仙境!”
“哪有什么捻子,就这么大个岛也见不着个人影!”
……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道。
“那些炮弹落到哪里去了?”
刘有斗说道。
似乎谁也没有听到,早忘了炮弹的事情了,在他们眼前炮弹响与不响、炸与不炸,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因为所有人都相信札记里描述的所有事情都是骗人的,是为了不让人上岛的编的胡话,派几十个人上岛都是小题大做。
但是这里的醉人的景色,确实可以好好欣赏一番,可惜没有个文人骚客,如若吟诗一首,必能流芳百世,这等景色,遍布整个大清国也是没有的。
刘有斗从怀里掏出怀表来看了一下,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开始行动!”
众人放松了状态开始朝岛的深处走去……
树木渐渐的少了,草野渐渐的多了起来,地势也高了,一块块巨大的石头开始多了起来,那些石头明显有被人开凿过的痕迹,这些人类生活的迹象又让他们紧张起来。
“刘镇台,你看!”突然张六子伸着手朝刘有斗喊道。
刘有斗拿起望远镜,看了一看,放下望远镜又看了一眼,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眼前居然出现了一座城墙,城墙借着山势而建,气势宏伟、壮观,都是由一块块的石块垒砌而成,上面布满了绿色的苔藓和藤蔓。
“做好应战准备!”马福成命令道,人们的心瞬间紧张起来。
所有人员开始按照战斗队形准备起来,弹药填装的声音哗啦啦作响,马福成毕竟作战经验丰富,他半蹲着目视着前方。
他刚想派个尖兵探子去探探情况。突然张六子握着他的十三响骑枪一个健步冲了上去,吉仁泰也大步流星的跟了上去。
刘有斗手握着梅花手枪也半蹲在那里,嘴里喊道:
“六子兄弟、吉兄弟当心!”
不一会儿的功夫,张六子和吉仁泰便来到了城墙脚下,二人的身手真是了得,用力一窜又抓着藤蔓,借助藤蔓的力量,很轻松便跨上了城墙。
张六子端着枪朝城内望去,哪里有人,一副破败的景象,城内有几个早已废弃多年的石头屋子,还有腐朽不少腐朽透顶的木屋,由于藤蔓将城墙掩盖的严实,根本找不到城门所在的位置。
他们朝城外的人们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这里很安全,让他们过来。
刘有斗和马福成这才过来,都爬着藤蔓翻进了城内。
“奇怪我们刚上岛的时候明明是日中之时,怎么现在看起来像日暮时分,明明过了连一个时辰都没有!”刘有斗看看西洋怀表,指针上指着也就是下午两点,应该不会碰巧有了天狗食日吧,他抬头看了看天,哪里还有太阳的影子,一股黑暗降临。
随着夜幕笼罩下来,神秘感逐渐笼罩整个小岛。
“点火!”一声领下,人们将准备好的数个洋煤油灯开始点起,这种煤油灯是一种新式油灯,既能防水,不怕晃动颠簸,还能聚光,照明比普通的火把强上百倍。
“刘大人,这是不是捻子赖匪的城寨?”马福成问道。他心里虽有些看不起刘有斗,但是论经历还是赶不上刘有斗的。
“看着像是,也就是就地取材!”刘有斗也不计较铁甲舰上被挖苦顶撞的嫌弃,这就是他一向和和气气的风格。
“刘大人与捻匪打过多次交道,您看这是否还有捻子的踪迹?”马福成又问道。
“此城废弃多年,我看捻匪早已没了,否则以捻匪作战风格,我们还未接近城池,早就把我们放倒在城外了!”
“那不会摆个诡计,把我们放进来之后,再全歼!”
“哈哈哈,马将军!不必过虑了,城废即人亡,不会有活人的!”
正说话间,张六子突然喊道:“镇台大人还是过来看看这里吧!”
刘有斗与马福成二人踏着沉重的步伐,缓缓靠近了那处被微弱灯光勉强照亮的角落。张六子和吉仁泰的身影在此刻显得格外专注,他们正低头围绕着一具异常骇人的干瘪尸体,那场景令人心生寒意。刘有斗一眼便认出了尸体头部的红色头巾与长发,以及那身独特的匪衣,这是赖武光部捻匪的标志,无疑。“看来,赖匪确实曾在这片岛屿上留下足迹,札记中的记载并非空穴来风。”
刘有斗的目光继续在那具干尸上徘徊,注意到其嘴巴异常张大,仿佛死前遭受了极大的惊吓。“这干尸的表情,明显不是自然死亡所能造成的。”他沉声道,随即转向张六子与吉仁泰,“二位兄弟,劳烦再仔细搜索一番,看看周围是否还有类似的情况。”
两人闻言,立刻分散开来,不多时便指着不远处一间破败不堪的木屋,眼中满是惊惧。众人借着摇曳的灯光踏入屋内,眼前的景象令人触目惊心——一具具干尸铺满了地面,它们的嘴巴同样大张着,干瘪的眼球似乎仍在诉说着生前的恐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让人不寒而栗。
“这地方,确实透着股子不祥之气。”刘有斗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我们必须加倍小心,札记里记载的或许不仅仅是骗人的。”
马福成则是一脸晦气,低声咒骂道:“妈的,真是倒霉催的,怎么摊上这么个鬼差事!”
随着搜索的深入,他们发现岛上其他木屋中也散落着数量不等的干尸,它们同样保持着惊骇的表情,仿佛在生前经历了什么恐怖至极的事情。这些尸体中,大多穿着捻匪的服饰,说明他们曾是赖武光部的一员。此外,屋内还残留着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和食物残渣,证明这些人曾在此生活过一段时间,但最终却以这种诡异的方式结束了生命。
粗略估算,整个岛屿上竟有五六百具这样的干尸,其规模之大,死状之惨,让人难以想象这里曾经发生过怎样可怕的事情。
这座城池,静静地依偎在巍峨山脉的怀抱中,其建筑错落有致,穿过那些由岁月磨砺得略显斑驳的小屋,一条由长条石板铺就的台阶小道赫然出现在眼前,它蜿蜒曲折,缓缓延伸至那幽深莫测的山谷之中。夜色如墨,将山谷的轮廓完全吞噬,只留下无尽的黑暗。
“我猜测,赖匪的藏身之处以及那传说中的金银宝藏,定在这山谷的之中。”刘有斗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
“大人,不如我们立即发射信号枪,请求方大人派遣援军前来接应,以确保万无一失。”一旁的马福成提议道。
“马将军,稍安勿躁。”刘有斗摇了摇头,“我们尚未摸清此地的虚实,贸然行事只会打草惊蛇。再者,金银宝藏是否真的藏匿于此,尚需进一步确认。此刻,我们更应谨慎行事,以免错失良机。”
马福成闻言,虽心有畏惧,却也知刘有斗所言在理,只得勉强点头应允。他望向那漆黑的山谷,心中不禁生出一股莫名的寒意,仿佛那些传说中的“不干净的东西”正潜伏在暗处,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唉,你我身为军人,阳气正盛,何惧那些虚无缥缈的鬼怪之说。”刘有斗见状,不禁出言宽慰道,“况且,这岛屿荒废已久,粮食断绝,那些捻匪即便当年再如何凶悍,也早已成为黄土一抔。我们只需勇往直前就行。”
言罢,他转身对张六子和吉仁泰说道:“六子兄弟、吉兄弟,我们继续前行。”
张六子知道,俊荣体内的媆女已近油尽灯枯,不知还有没有声息,而自己的命运也将随之终结。
吉仁泰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他体内的异兽仿佛随时都会冲破束缚,将他彻底吞噬。但他凭借着意志硬是支撑着自己没有倒下。